正是因为“听明钟”意义重大,皇帝每月两次的大朝,又被称为“明楼听政”。
百官齐齐列队,御香缭绕,庄肃严整。
宣赞官唱礼过后,严徽和刘文珂一起出班,请旨:“臣启陛下,帝都城北李府灭门血案,臣等已有头绪。于牲畜脑中验出细针,极为柔韧,材质奇特。臣等推断,细针入脑乃是致人死的真正原因,而非割喉。只是须剖开尸体颅脑检验,事关重大,臣等无旨不敢擅行。”
雍德帝微抬手:“呈上来。”
陈堰亲自下阶,托起软缎做成的小垫子,上面一根细针,一丝也不反光,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雍德帝伸手捻起细针托在掌中,只见那根针颜色和人的皮肉极为相似,极细,约有他小指一个指节那么短,放在掌心上几乎分辨不出。皇帝用三个指头卡住细针用力,细针弯成了一个圆形,放开指头,立刻弹回了原来的形状,细看其材质,非金非银,柔韧之极。
细针弹回原形时,针头划过雍德帝大拇指上戴的扳指,立刻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皇帝微微皱眉,抬手仔细打量划痕,今日他戴的这个扳指,是铜里熔了金,戒面正方,雕刻了一幅云龙三现。雍德帝并不十分喜爱金、银装饰,反而是铜里熔金这样粗犷大方的饰品比较受他青睐。铜里熔金十分坚硬,并不像纯金、纯银那样柔软,能在这个扳指上留下不浅的划痕,足见这根细针的锋锐了。
如此锋利,又如此柔韧,这样的材质……皇帝深深思索。
阶下群臣都微微躬身,低眉敛目。
雍德帝一示意,陈堰立刻还以软缎垫子接过细针,捧还给严徽。
“严卿果然胆大心细,不出三日就有此发现。”雍德帝点头赞赏:“准你和刘卿剖颅验尸,若没有所获,朕也不加罪。”
有礼部官员出列:“陛下,亡者已登仙界,此举是否有损其体面尊严?”
“朕以为,比起体面、尊严,他们应更希望早日找出凶手,使深冤昭雪。”雍德帝瞟他一眼。
礼部官员行礼退下了。
“谢陛下隆恩。”严徽和刘文珂一起跪下叩头,方回班。
大朝毕,严徽和刘文珂一起,匆匆向宫外走去,得到了雍德帝的允许,他们想早些回去验尸。
“刘大人、严大人。”身后有人出声,两人回头一看,却是皇帝陛下的贴身内侍官陈堰:“陛下有吩咐,二位大人不必行礼跪听。”
严徽和刘文珂立刻微微躬身:“臣谨听圣谕。”
陈堰挺直了腰背:“尸身中若有细针,可问计于国师。”
“遵旨。”
陈堰宣了口谕便自行离去,留下两人匆忙出宫,一路思索。
“好针啊,好针。”涂山兰手里托着那根细如人发牛毛的针仔细端详,赏玩了一回,嘴里不住地赞叹。
“呃……国师,您老看,是不是该指点一下小辈们了?”刘文珂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躬身赔笑。
“急什么?”涂山兰白了他一眼:“且让老夫再鉴赏鉴赏,这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针啊。”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严襟正坐的严徽极细微地抖了一下:您老要是知道这是从死人脑子里取出来的,还会这么饶有兴致地“鉴赏”吗?
刘文珂无奈,只好又坐回去。
涂山兰有一大怪癖,极爱摩赏各种奇珍异宝,却不爱花大力气去搜集,有缘遇上的时候,总要看个没完。
涂山瑾在一旁侍立,见严徽和刘文珂实在着急,自己身为孙子又不好催促,赶紧使了个眼色,有机灵的下人瞧见,立刻小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