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见惯无数人情世故的老头子,没有对同卒的态度作出评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直接说道:
“作为交易条件,我希望您对付弑天者。”
脑海中,同卒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停滞,缓缓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见其没有表露出不屑一顾的语气,我又淡淡应“是”。这一次,同卒停滞的时间更长了。
那张发光发亮的嘴巴早已在第一次停滞的时候悄然闭合。丁点光丝都没有漏出,使得周围又被嘈杂的昏暗浸溺。
足足4。3秒,同卒有些放松地说:“好,我同意。”
虽然同卒没有发出类似深呼吸的声音,但是我可以猜到他是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同时也可以确定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当诳兽领帅,至于对付天谴者还是弑天者,并没有多大在乎。
随着“好”字在我脑海中响起,我身周压力骤然褪去,让我舒服得有些难受。可能会有人觉得这个说法很矛盾,其实那就跟趴在桌面上睡觉、忽然因为手脚麻痹醒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差不多。不过,现在我是全身酥酥麻麻,蛋蛋那里更是有一种被挤压得好像要变成原子弹大爆炸似的,炸裂炸裂的疼。整体而言,就是舒服得难受。
“嗬!”在那强烈的感觉簇拥之中,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然后强迫自己振作精神,说:
“合作……愉快……”
同卒笑着,随口应道:“合作愉快,天谴者。”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同卒这句话是用嘴巴说出来的,有刺目光亮随着话音泄露出来,很有镭射灯的感觉,而随着对我称谓的转变,则充分证明了同卒对我身份的肯定。思量到这里,我身上酥麻的感受减轻了一些。
听到同卒的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身在水中的我可以听到同卒用嘴巴说的话呢?
正常而言,正常人说话是通过空气摩擦声带振动而实现的,而声音在水中传播则会通过水的振动而实现。根据经验,如果正常人在水中说话,会因为空气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在水中呈现混乱浮动状态、然后干扰水的振动、直接导致声音的受损。也就是说,我能清楚听到同卒的话,证明同卒的嘴巴旁边是没有水的。
我抬眼看向光亮上方5。4公分的地方,装作自己可以看到同卒的眼睛,交涉着问:“您认为,我们的合作需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吗?”
“当然需要。您认为,现在不平等吗?”同卒问。
为了不要显得太有挑剔和太无所谓,我试探着说:“对于跟合作伙伴之间交谈,我比较习惯像您那样用嘴巴说话。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去一个适合交谈的地方。”
同卒干脆说道:“那我让你进来我的洞府,可以吗?”
听起来,同卒似乎觉得我会警惕、会不敢进入他所谓的洞府。然而,我没有。我因为同卒刚才的让步而心情大好,立刻就说:
“可以。”
话一说完,我静静地等着看同卒如何表露震惊神色。
关于我没有警惕同卒的原因,主要是同卒的实力看上去应该很强,而且刚才已经把我禁锢了,却还是没有动手动脚,足以证明他是诚心诚意要合作的。如果说,他要把我骗进所谓的洞府里面实施不可告人的犯罪行为,唯一的可能是他有奇怪、变态、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癖好。
众所周知,大多数人都难免会有一些怪癖,而真正进化成变态的并不是很多。放眼全国,变态的总人数大概在300万,正常人在一生中总是遇到变态的几率是很低的。像我活着的时候,遇过那么多变态人,死了之后,也遇过那么多的变态天谴者,我觉得,此时此刻再遇见变态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在我静静给自己分析形势的时候,同卒口中的光亮越来越刺目,并在我浑然不觉的时候将我笼罩其中。
说实话,虽然我坚信同卒不是一只坏诳兽,但在光亮将我笼罩的时候,我想起了灯龙的澄清空间。我在不久之前说过,“以后不能随便进入异宠创造出来的天谴空间”,如今被诳兽束缚、又被诳兽带向所谓的洞府,我觉得我还要在做一个决定:以后不能随便进入跟诳兽有关的天谴空间。
“嗉!”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响起,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条矫健的金枪鱼那样窜出了水面。然而,当我抬手想要抹脸的时候,我却发现脸上没有残留的水花。
这一惊讶不小,我急急就低头看去,竟然看到自己犹如出水的莲叶,干爽得好像从来没有被水泡过似的,惊讶更甚。
冷不防地,同卒说道:“欢迎您的到来,天谴者。”
“多谢您的厚待。”
我客气回应,同时抬头去看。这一看,却看到让我讶色全无的景象。
严格来说,那是全新的熟悉景象。说是全新,是因为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说是熟悉,是因为我先在我的基地中心见过、后在老绵的安全室见过、现在又见一次。如果一定要从这3个地方之间找出不同之处,以我的出众眼力,也只能发现墙上光点的数目是各不相同。
同卒的洞府墙上的光点最少,按照我所熟知的理论,同卒的洞府所受到的威胁应该是最小的。
作为客人,我不方便肆无忌惮地当着主人家的面打量屋子,与此同时,无论打量的结果到什么装潢布置、那些装潢布置又给我什么样感官刺激,我也不方便当面直言。于是我静静站着,等同卒说话。
“这里是我的洞府,虽然简陋,胜在安全。请您不要见怪。”
堂堂主人家,话语说得这么客气,我只能更加客气地奉承回应:“安全之上嘛,外面风雨那么大,这里没穿没漏已经难能可贵了。”
“哈哈哈!”
同卒忽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当然,即便不觉得哪里好笑,我也还是跟着轻轻笑了。这,是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