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家人住在哪里,电话几号,我替你联络,请他们带你回去。”
家人?亲人?她身边有这号人物吗?雍叡是她的什么人?家人、亲人或什么都不是?她分辨不清了。
摇头,她不想答话,拿起报纸,她要把每个字读仔细,读他的婚礼,读他的未婚妻子和爱情。
低头,专心逐字读过,报纸说两个月后他们要结婚,居然呵,他居然选在农历七夕结婚,谁说他不是浪漫男人?只是他没把浪漫用在她身上罢了。
七夕,牛郎织女踏上鹊桥,一步步摇晃,走到心心念念的人儿身旁,那泪啊,竟是止不住,断不了。想着明朝分离,又是三百六十日的思念,朝朝暮暮,暮暮朝朝,那沉痛一天重过一天。
何不分手,饶了喜鹊也饶过思念?
眨眼,两颗泪水眨落报纸,在雍叡的胸口上晕出两个黑点,泪水入了他的心,不知他能否知觉?
警察望一眼初蕊的泪水,再看看报纸,灵机一动,走到电话边。
果然,不出一个小时,雍叡派了人将初蕊接回家。
客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地面都能听见。
所有人员齐聚,垂手站立。雍叡坐在牛皮沙发中一语不发,冷冽眼光逐一扫过。
真行,二十三个人、二十三双眼睛,居然能把一个女人看丢,脾气抑在喉间,怒焰狂涛在胸中翻涌,他越不说话,众人越是战战兢兢。
“盟主,是阿爆的错。”他站到前面,挺身认错。
认错便行?别开眼,雍叡不想搭话。
二十分钟前,他的副总裁欧阳昌打电话来,说有个叫范初蕊的女人被带到警察局,警察打电话来询问,问他认不认识她。
雍叡否决了,然后派李昆到警察局把她带回来。
阿爆和李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人,学问不多,但对他最为忠心,欧阳昌则是义父的人,他睿智、能力高超,但他效忠的对象是义父,会跟在他身边,助他改造天御盟,只因那是义父临终前的交代。
所以,他绝对站在时宁那边,要是让他知道初蕊的存在,他敢保证,欧阳昌会想尽办法把她弄走。
“盟主。”
“退下去,明天开始,我不要再看到这些人。”不管什么劳工保护法,他要谁留谁便留,他要谁走,谁都别想再出现他眼前。
“不是他们的错。”门打开,初蕊走进来,淡淡说。
她手里还抱着报纸,彷佛那是救命浮板,不牢牢抱住,下一秒,她会沉入水中,再不能见天日。
“不是他们的错,是谁的错?”
乍见初蕊,雍叡的火气冒上来,该死的女人,该死的让他担心一整天,他心神不宁、心浮气躁,几次按捺不住,他想亲手将她抓回来,对她咆哮吼叫,实施震撼教育,确定她再不会出现下一次意外场景,然后拥她入怀,安抚自己狂乱心情,一遍遍告诉自己,她没有不告而别,她仍然安安稳稳待在他圈出的园地,片刻不离。
“我的错,是我违背承诺。”
该她的,她认,不该她的,她也认,反正她认定自己欠尽天下人,非得件件偿、样样还,还够了,命运才会把她带往别的方向。
“你也知道自己违背承诺!”
他暴吼一声,满屋子人噤若寒蝉,只有初蕊不畏惧,她站直身,定定望住他。
“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选择跟随他?那是个天大的错误啊!她以为这种生活很好,以为自己比旁人清心寡欲,以为自由不重要,以为一辈子当情妇能满足自己,哪里晓得,心底空洞随着年龄增长,越变越空,越空越痛,然后,她推翻了之前所有认定。
“我叫你说话。”
说话,对,她想说的话很多,她该问问他,为什么要花大心血,筑这座金屋,藏起一个满身风尘味的女人?她还想问,娶秦时宁是因为还恩或是爱情浓郁?若是还恩,这样的婚姻能有多久的维系?若是爱情,他们约定了此生,之后呢?也约下生生世世吗?
可她明白,这是侵犯隐私的话,他不爱听,他想听的是,为什么她不肯乖乖待在家里,为他准备红烧狮子头,为什么她答应他的事,件件做不到。
“不知道。”她回了一个莫名其妙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