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史学方程式……”
“我知道,是那些方程式建议的。现在我正忙着进行,雨果。我在帝国图书馆设法弄到了一间研究室……”
“帝国图书馆,”雨果眉头锁得深了些,“我不喜欢他们,一伙自鸣得意的白痴。”
“那位馆长,拉斯?齐诺,可没有那么坏,雨果。”
“你见过一个叫吉纳洛?麻莫瑞的图书馆员吗?”
“没有,但我听说过他。”
“一个卑贱的人。我们有过一次争论,他硬说我把什么东西弄丢了。我根本是冤枉的,所以我非常恼怒,哈里。突然间我像是回到了达尔——达尔文化的一项特色,哈里,就是充满恶毒的脏话。我用了些在他身上,我说他在妨碍心理史学研究,历史会把他写成一个坏蛋,我也不只是说‘坏蛋’而已。”雨果孱弱地呵呵笑了几声,“我把他骂得哑口无言。”
谢顿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麻莫瑞对外人(尤其是对心理史学)的憎恨从何而来——至少明白了一部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重点在于,雨果,你想要建立两个基地,以便如果一个失败了,另一个还能继续下去。但我们已经超越了这个设计。”
“哪一方面?”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婉达透视你的心灵,看出元光体中某个部分的方程式不对劲?”
“当然记得。”
“好,我们要找一些类似婉达的人。我们将建立一个主要由物理科学家组成的基地,他们会保存人类的知识,会成为第二帝国的种子。此外还会有个仅由心理史学家组成的第二基地——他们是精神学家,是能触动心灵的心理史学家——他们能以集体心灵的方式研究心理史学,进展将远比任何个别心灵更为迅速。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这组人将负责导入微调,你懂了吧。他们将始终隐身幕后,静观其变;他们将是第二帝国的守护者。”
“太好了!”雨果虚弱地说,“太好了!你看我选的死期多么恰当?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
“别这样说,雨果。”
“别大惊小怪,哈里。我太累了,什么也不能做了。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这场革命。这使我很……高兴……高兴……高……”
这便是雨果?阿马瑞尔最后的几句话。
谢顿伏在床上,泪水烫伤了他的眼睛,然后顺着双颊滚滚而下。
又一个老朋友走了。丹莫刺尔,克里昂,铎丝,现在则轮到雨果……令他的晚年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孤独。
而让雨果含笑以终的这场革命,却有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他能否设法获得帝国图书馆的使用权?他能否找到更多像婉达的人?最重要的是,得花多久时间?
谢顿此时六十六岁。假使他在三十二岁、刚刚抵达川陀之际,便能展开这场革命,那该有多好……
现在或许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