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婵长长叹了口气,眼眶中不自禁地流下一串串的泪珠儿来,这其间,剧毒已然挥发得淋漓尽致,要阻遏已无可能。单婵忽地觉眼目一阵昏黑,身子摇摇欲坠,身一倾斜,几乎倒到地上。
就在这一倾一斜之际,但听卜的一响,从她怀中掉下一件物事来。
单婵拼着最后一口真气,往下一压,勉强睁眼望去,从怀中掉下来的东西正是刚才在花妖尸身上所搜到的那一具小小皮囊。
她再不假思索,伸出抖索索的手,往皮囊封口处一发,忽地掉下两个小瓶子来。
可怪,又是什么灵丹丸药,单婵定眼一看,不由生望顿萌,原来那两瓶丹丸,一瓶写着是“龟凤三灵丹”;另一瓶乃是“九转活命救生金丹”。
龟凤三灵丹丸,乃花妖本门治蛇至宝,前此群雄大闹蛇岛时,铁笔书生已然使用过,自不待言,但九转活命丹并非花妖本门之物,乃赤城老人所炼,又如何落在花妖之手呢,此事做书人往后自有交代。
且说单婵一见是两瓶武林至宝,哪能不欣喜欲狂,她对九转丹虽不大清楚,但对三灵丹的功能却了如指掌,此时毒氛正炽,哪由得她怠慢延宕,急急把那瓶三灵丹抓起,也不暇慢慢倒出,一启瓶盖,张开口来,便把一瓶三灵丹扫数倾下肚里。
要知三灵丹乃天下疗治蛇毒至宝,不管什么剧毒,只消三粒,便能收驱毒消解之效,但单婵这一倾到肚里,足足吞了十多粒。
灵丹一下肚里,单婵陡觉精神一振,五内如捣剧痛已止,脉胳针刺也稍缓和,只有那百骸俱散,四肢木强的病症未曾消除而已。
约莫过得盏茶光景,单婵已觉身体舒畅许多,再运气周天,虽感仍有力不从心,但似已无毒氛反应,心知肚内蛇毒,必已为三灵丹消解于无形,心中暗喜不迭。
斗然间,陡觉肚里又是一阵绞痛,内急异常,此地乃属无人荒岛,单婵也就没有顾忌,掀起裙裾便拉。拉出来的却是一大滩稀粪,其色如墨,其臭难当。
这滩稀粪,正是单婵肚里所受毒液,为三灵丹所驱,给排泄出来,单婵心中也是明白,知生死关头已然度过,惟在大劫之余,体力已经耗损殆尽,也就懒得移动,在臭气冲天的稀粪之旁,盘膝静坐,掏出“治玄要诀”的秘笈来,准备依着花妖临终遗言,行功自疗体内未痊寒伤。
陡然心念乍动,单婵自忖道:“皮囊中跌出一共两瓶药丸,除三灵丹外,另一瓶乃赤城山治内伤至宝,驰名武林,也许可助我行功修为,姑吞它几粒看看!”
九转活命丹不错是武林疗伤至宝,但一向只用于给人打伤疗治之途,单婵所受伤残情形与普通迥异,她是受寒岚所侵,深入内府,活命丹是否能奏肤功,倒成疑问。
然而,在这情形下,单婵已有点病急乱投医,只要是治伤之药,她也管不了许多,便要将其服用,何况是天下有名的金丹?
单婵琢磨既已,乃把活命丹瓶盖,倾出三粒如梧桐子大金色盎然的丹丸来,倾出来的丸子,异香扑鼻,一望而知是珍品异物。
稍一沉吟,单婵已然纳进口中,只觉如嚼兰麝,十分好吃,她正自奇怪:“赤城山的伤药是什么造成的,怎地如兰如麝,十分受用,与普通的完全不同!”
不错,普通伤残丸药,多用红花田七续断等辛辣药剂,味道当然不会好吃,但活命丹成分乃采集崇山峻岭上所生的奇花异草,经过九蒸九晒而成,是以色味与别的大异其趣了。
活命丹一到肚里,不消片刻,单婵陡觉浑身炙热起来,有如喝了烈酒,暖烘烘,体内血液循环加速,八脉跳动不已,但这一切,都非恶兆,因为她这刻比未服丹丸前大感舒服之故。
她试舒伸四肢,一展已闻骨骼格格作响,单婵是个对武功大有根基的人,这种情形,她怎会不知活命丹已奏肤功了。
在无意中因祸得福,当真喜上加喜,其实非但单婵不知活命丹可驱内侵寒风,即花妖也不知道,因此之故,临终之时,他才没有留下言语。
在这儿,做书人插腔打诨,补叙几句。原来赤城门的疗治圣药,除拣世上奇珍花草制炼,内里且加进一种极其温烈药剂,单婵所以服用之后,会觉如中烈酒,便是这个缘故。
疗残这道,不外使其去瘀生新,正宜用温烈药剂为先导,与其医理无忤,不管打伤好,寒邪所侵好,治理之理则一。
服过活命丹,单婵继续按照“治玄要诀”上心法,运功三匝,已觉和在谷洞中大不相同,这当儿,她的内伤已愈十之七八了,只剩下二三,料康复之期,已不在远。
但她可不知道,剩下之二三分的内伤,倒是最难医治的,因为活命丹驱寒有一定功能,药力也只能疗她痊愈至七八分而已,其余的还须赖她朝夕按治玄心法,勤于修为,才能彻底济事。
单婵体力甫复,另一念头继之而兴,她想:“长困孤岛,殊非善计,何不乘身体稍好之时,伐木为舟,回仙灵再行打算。”
一想起,单婵已然归心如矢,直身站起,慢慢地穿过丛林茂草,拣下一株大树,拔出七孔魔剑,猛地朝那株树运劲砍去,但听喀嚓一声巨响,大可两人合抱的树干,竟然应声而断。
这把七孔魔剑倒非凡物,不只能发魔音,且利如巨厥,不过,当单婵运劲一砍之时,心头斗然一颤,四肢忽地感到一阵冰冷,心中又不觉愁了起来。
这是反觉现象,单婵心知体内余邪并未痊愈,刚才以为活命金丹已把自己所受寒岚尽驱于底,这种想法,未免天真,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