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正卿鼻子里哼的一声,劈手抓过小厮捧着的锦盒,向他面前的地上一掷:“你干的好事!”
慕容博瞧见锦盒在地上一滚,玉簪叮声落下掉在地上,不由脸色一变,又听他父亲接着厉声数落道:“你这么着急,是又赶着要去见那个青楼女子吗?枉我如此信任你,见你每日忙来忙去,还与你母亲说你为这家中里外操劳实在可嘉,没想到你,你就是忙这个去了么!你干什么不成,几时跟人学这不成器的下流模样……”
慕容正卿斥唤那小厮时便已引人惊动,这会子又直接当庭痛骂少主人,早已让慕容夫人也闻风赶来,慕容老爷的怒骂之声让她十分惊诧,印象中已记不得他曾几何时这样大动肝火了。
慕容夫人赶到当院不及细看,先问他发什么脾气,慕容老爷见夫人来了,火气更盛,手指着慕容博,顿了两下,却怒极反笑,苦笑中带着极大的失望:“我慕容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慕容博一句未曾辩解,此刻听到这话心中一颤,立刻跪了下来。他从小受尽了正面教育,虽对云献舞以礼相待不敢低看一分,但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行为却多有不齿,这会儿被父亲喝骂出来,心中实在有着无法言喻的苦涩。
慕容夫人看了看丢在一旁的锻盒玉簪,伸手要去扶起儿子,口中说道:“什么事儿也都要好好地说……”慕容老爷喝止住她,情绪稍平复了一点,道:“我们的儿子很有出息,早已学得喝花酒逛青楼了!”
慕容夫人稍稍松了口气,温声说道:“你先消消气,让博儿起来,有事进屋再慢慢说,总这么跪着怎么行。”
“哼,跪他老子还委屈他了。”慕容正卿脾气上来,说话也不讲究那么多了,并且不肯轻易了事。他一指那个小厮:“你退下去吧!”那小子一听,登时一溜烟蹿得比兔子还快,偌大的庭院之中只剩他主子三人。
慕容夫人知道他的牛犟脾气犯上来了,只得从旁劝慰消解,便低声说道:“他一个年轻孩子,这,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什么在所难免,难道人人年轻时都是像他这样不务正业纨绔不肖么!”
“自然也不是了,不过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和女儿家走得近些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是和女儿家走得近些吗,啊?他这是在作践他自己!”
夫妻两人一个高声一个低语,慕容博听到父亲这句,不由抬头说道:“我——”一个字出口,接下来却不知该如何说了。他父亲说的虽不是实情,却显然是很多人的想法。
慕容老爷瞪着他:“你什么!”慕容夫人略有些急了,轻轻扯住他道:“事已至此还能怎样,他以后改了便是,你也不要如此小题大做了。他们少年人在外哪个不贪玩,我们孩子和其他人相比……”
慕容正卿冷声截断她的话:“他人的儿子我管不着,我自己的儿子都这样,又有什么脸说人家!”
慕容夫人继续灭火:“哎呀好了好了,快些给他把姑娘挑好娶进门就再没这么多事了!”
慕容正卿闻言又教训一句:“还好意思说什么挑人家,这副德性,人家哪个姑娘都配得起他!将来成了家要还敢这样胡来,老丈人不来揍你我也不饶你。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那什么云的就不要再去见了……”
慕容夫人听到这里已又高兴地去扶她儿子起身,不料慕容博突然头脑一热,鼓足勇气对她说道:“娘,孩儿……我喜欢她。”
慕容夫人已拉着他手臂,听到这话忙做了个噤声的神色,却已晚了。慕容正卿刚算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被这话腾的一下点了起来,他声音骤然提高,几乎怒不可遏:“你说什么!”
其实慕容博自己也不甚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从不奢望能名正言顺地和云献舞在一起过生活,也不祈求父母能理解他,看起来这几乎只是为了表明心志一般,为了说出自己也是有真心喜欢之人的。
然而这正犯了他父亲此刻的大忌,慕容雅就是为了所谓真爱抛家舍业,累得他一家人忍辱不堪不得安宁,现在剩下的这个儿子居然也来拿一个青楼女子跟他扯什么情啊爱啊,可笑,荒谬!这样乌七八糟的爱情真是这世上最可恨的东西!
慕容正卿气结发抖:“你还是不肯悔改是不是?你还要去见那个贱人是不是?”慕容博脱口而出:“她不是,我……”
他早知有朝一日事情总要以这个形式收场,可没想到演变至这般让人措手不及,叫他突然放弃,他心中是如何也割舍不下的,这人偏又老实诚恳,一句骗人或敷衍的话都不肯说。
慕容正卿见他到这个地步还是执迷不悟,口中连声呼道:“逆子……”左右顾盼下只看到了庭中长着的一簇藤蔓生得正是茁壮,便三两步跨过去,伸手用力一扯竟生生拗下一截来,执在手中便如一条手腕粗的鞭子。
慕容夫人登时吓住了,知道他这是要来真的,但她儿子挨打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藤鞭今日要落在他身上,那简直和落在自己心上一般。慕容博心中可谓惊惑悲叹五味陈杂,反映到面上就成了一种戚然沉默的样子。
慕容正卿面色阴沉,伸手一甩藤条,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