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韦后越发过分,一份诏书不够,又让我写了另外一份……”上官婉儿声音沙哑,“那一份若是曝光,我肯定会被当成皇后一党,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诏书上到底写了什么?”绫妍着急道。
“立温王为少帝,只是韦后的缓兵之计,毕竟皇上刚刚过世,她怕招人非议。可那一份,便暴露了她的狼子野心,她要……她要效仿则天皇帝,自立称帝。”
“什么?”她难以置信,“韦后?就凭她?”
“你也觉得荒唐,是吧?”上官婉儿涩笑说,“韦后她何德何能?论才智,论政识,她怎及得上则天皇帝万分之一?纵使则天皇帝称帝,晚年终究落个幽禁而亡的结果,就凭她一个狼子野心的女人,能折腾几年?世上男子亦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女皇,所以,韦后称帝,势必招致恶果。”
“姐姐,如今你替她拟诏,天下人岂不是连你也要讨伐?”绫妍大为担心。
“对,这也是我最害怕的,若我真心支持韦后,受到牵连亦无所谓,可我心里反她恨她,她的罪过怎能让我承担?”上官婉儿气愤,“所以,这个诏书,你要替我好好保存。”
“姐姐,说了半天,这诏书到底是何内容?是韦后要称帝的那道?”
“不,那道她自行保管,岂会交予旁人,这道诏书,为皇上临终前亲拟的。”
“到底皇上要立谁?”
“安国相王李旦。”
原来,是中宗的弟弟,李隆基的父亲。
“绫妍,这道诏书你要替我好好保管,韦后盯我甚紧,放在我那里不大安全。假如有一天,李唐子孙能平定韦后之乱,这道诏书也可保护你我周全。”上官婉儿叮嘱道。
“我明白了,姐姐,”她郑重点头,“放心。”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靠得住,谁叫她们是在宫中相依为命的姐妹?哪怕寄存在这儿的,是一道催命符,她也会应允。
将黄绫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着的是她们的未来,亦是脱离一切坎坷险阻中唯一的希望。
这天晚上,风似乎特别大。
暮色刚至,便有群鸟在树顶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让人心慌意乱。
绫妍坐在桌边,隐约有种暴风雨前宁静的不安,窗外太过寂静,仿佛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诡异得吓人。
叩叩叩——
忽然,有人轻敲她的门扉。她一惊,险些打落手边的烛台。
“千帆?”还好,她认出了这一长两短的叩门声,是韦千帆和她约好的暗号。
“怎么跟见了鬼似的?”他步入屋内,微笑问道。
“你回来了……”有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据说韦后派他出宫巡视,委以京城布防的重任。
顾不得许多,绫妍一头埋入他的胸膛,紧紧揽住他的腰,释放胸中的思念与莫名的害怕。
“到底怎么了?”韦千帆轻揉她的秀发,柔声问。
“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她闭上眼睛,“千帆,我很害怕……”
自从姐姐交给她那道黄绫之后,她就夜不安眠,总是梦到一些古怪的东西,鲜血淋漓。
她只盼着这样的忐忑能早点儿终了,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有我在,怕什么?”他扶她到床榻前坐下,倒了杯茶喂她,轻轻安抚她。
“千帆,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韦后真的把京城布防交给你了?”良久后,她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韦后封我为万骑校尉,与葛福顺将军一并负责京城安全。”他答道。
“其实就是安插亲信于军中,以防京城发生政变吧?”绫妍虽不是很懂这些政争之事,但亦能猜到一二。
“没错,可惜她打错了算盘。”韦千帆浅笑,“她万万没想到,不仅我是临淄王的门人,就连葛将军也有反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