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完了!完了!难道是为了当日打了表哥,我表哥这贱人掩袖工馋在公主身边吹了枕头风?我就知道!这起爷们儿爱嚼舌头!就没一个省柴火的灶!啊!那岂不是我害了苏旭?!
想到这里,柳溶月双腿发软,她热泪盈眶地冲过去紧紧握住了苏旭的手。
她觉得苏旭的手啊……拔凉拔凉的……
柳溶月抬起头来,发现苏旭满脸恐惧地看着自己,他万分绝望地对她说道:“长公主约我十日后去府上小聚。到时候各家闺秀需要各逞一番厨艺,吃完饭后……大家还得切磋切磋女红……”
柳溶月都没反应过来:“就这?”
诗素率先明白了过来,小丫头都蹦起来了:“这就够要命了!”
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诗素和柳溶月双双对天发誓,要在十天之内把苏旭栽培成个心灵手巧的当家娘子!
头一步是学做饭!
苏旭前这些日子磕磕绊绊已学了一点儿炒菜,如今要做些精致点心,仿佛倒也不是太难。
那日苏旭围着花围裙、拿着擀面杖,强撑病体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才勉强交出功课。
当他把顶花带刺儿的玫瑰奶卷儿端上桌时,柳溶月竟然有些惊艳:“可以啊!卖相不错!”
诗素师父心急,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许是新出锅的点心还糯,许是诗素的筷子上有油。诗素一下儿没夹住,冒热气儿的奶卷儿不小心掉到粗瓷大盘儿上。
然后……大伙儿就听见极清脆的“当儿”的一声……
其声回音袅袅,绕梁三日不散。
柳溶月捏了捏眉心,直觉这不是什么好兆。
诗素多奸呢,她扭头就出去把王话痨叫进来了。
那日诗素姑娘笑得活赛要咬人似的:“话痨哥。奶奶说你这几日陪着大人辛苦,要赏你点心吃呢!”
王话痨笑欣欣赶来:“可好!可好!正没吃饭呢!奶奶,您说您也太客气了。我天天跟着大人虽然辛苦,可这不是应该的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可好些日子没吃上点心了。大人从街上把我领回来那天他还给我买过豆包儿呢。他现在当官儿了,连个馒头都没再给我买过。要说男人莫做官,做官黑心肝!哎哟!大人……您也在屋呢啊?您怎么不言声儿呢?我都没看见您!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这破嘴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柳溶月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将王话痨的废话听到心里去,毕竟谁好意思跟将死之人发脾气呢?
就这样儿,王话痨在屋内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坐在了八仙桌旁,他笑嘻嘻地卷起了袖子、拿起来筷子、夹起了卷子,就在点心要送入口中的那一刹那,王话痨又把手停下了:“大人,奶奶,诗素,我吃着你们看着也不合适啊。来啊来啊,大伙儿一块儿啊。”
屋内三人齐刷刷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仨吃过了。”
“你来你来。”
“你放心话痨哥,衙役死了有抚恤。”
虽然闪过一丝疑虑,但是向来嘴比脑子快二里地的王话痨还是把玫瑰奶卷儿送入口内。
后来……王话痨就不说话了……
他乜呆呆地坐在那里,死不瞑目看着屋内仨人,小半天都没能哼出声儿。
柳溶月慌忙端了一杯茶来,她试探着问:“话痨哥,喝口水。你说奶奶做的这点心……它到底怎么样啊?”
大人贴心贴肺的言语,忽然激出了王话痨伤心的热泪,他一把抓住了柳溶月的双手,似是想起了这辈子所有的糟心烂事儿:“大人!大人啊!想我这辈子也算吃了不少苦……可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苦成今天这样儿……”说罢,王话痨将头埋入柳溶月怀内,他泣不成声:“大人啊!太苦了……苦得我都想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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