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弟兄庄严的宣誓,差点作右手握拳过肩状。他把我带到那一堆架子支撑起来的爵士鼓前,递一根貌似杆面杖的棍子给我。“你玩过的,这堆面盆,所以,帮忙用手在重拍猛敲一下脚鼓”。
哇塞!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啊!我的第一次登台砸鼓就该这么惨?何况,陈妍在下面看着呢。
“除非以后都不来我这块地盘混舞跳了”。弟兄一副不容分说的正义脸。
还能说什么呢?你听说萨达姆被捕时和布什讲“不”了吗?谁叫俺条件这么符合他的目标呢。拉来个小橙子坐了,委屈的抡起刚才还被称作鼓棒的棍子,朝低音鼓“嘭嘭”砸去,生动的发泄着被动单调劳动的苦大仇深。主唱同学从麦克峰旁边漏下来的嗓音,显得特别的刺耳和浮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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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期待着美丽的夜晚,眼看要砸了。
但是,陈妍同学真是个好娃啊!想都没想就―――我一直这样认为――放下身边自以为有些许魅力的、脸皮比我厚上好几倍的、男同学的邀请,毅然来到我身边,并摆出欣赏的态度,共患难的陪我聊了一晚,弄得我好几次都没敲在重拍上。也许在她看来,我类似毛驴拉磨的干活,也意味着一种行为艺术的起步必经功课,只有时不时再强忍也不住的笑,还透露着她对目前形势的不理解。但我不介意,以任何形势的、看到她的笑,怎么都可被算作幸福,在那个尴尬的起跑线。
舞会结束后,我们信步绕着校园错综繁杂的小径,作恋恋不舍和爱情启程仪式。晴朗的夜世界被任何称作烂漫的星光,涂满暧昧的晕黄|色、被我们年青的爱情,骄傲的踩在脚下。
像大多数热恋中的沸青一样,我根本不屑于追问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起源,根本不曾怀疑自以为是的真情付出。直到快毕业时,和陈妍心平气和的分手后,才歉疚的发现,陈妍之于我的唯心情感,是一直作为季晚的影子而出现的。不管我和她愿不愿意,不管这对陈妍有多么的不公平,也不管对自己情感流追溯是如何的震惊。
因为陈妍和季晚是那么的相似。
那张早已无人问津、甚至已饱受店主乎略的定桌,原来还一直承载着最美的风采、最深的依恋。
毕业前没有所谓爱情的一段日子,大多,是一个人在太阳下发呆的消磨。那时的天空是从罗大佑的歌里走出的。“嘿 就这么样吧 就让天空如年青时 一样是蓝”。没有功课,实习课题也没有目标,没有惋惜也没有憧憬,一如同样空白的过去和将来。
我想,我是要刻意把季晚从心里完全的抹去,她除给了我毫无希望的眷恋,剩下的只能是隐性的改变着我的明天的抱歉。在那个夏天,我用了很长的、不妨称作孤寂的时间,来彻底的思念季晚,毫不设防的、放纵的、淋漓尽致的想,然后肆意的忘记。我天真的以为。像诀别亲人前一个刻骨铭心的拥抱。
好长的日子以来,我以为我做到了。
望着陈妍走出我的表示出口的那道门,我惊讶于没有丝毫惆怅的自己的内心。从她给了我太多,甚至差不多就可以算上的性体验,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当时。但我是不是爱她,至今我还是无法确定。
那时常在一起混舞的弟兄几个,除了中场劲舞时间的领舞,散场时都要攀比一下,谁请起的女生多、漂亮,谁就会被评为当晚的“每日一星”,就可以边挥汗边总结自己今日何以获胜,指出每个落败者的不足,为自己下次的卫冕耿耿于怀。
后来弟兄几个又游戏的周末约定,老地方旱冰场联欢,每人带一女朋友,且不许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陈妍就是带着我们游戏的属性,从那时走进了我的表示入口的那道门。当我后来给她讲起这些无聊的动机时,陈妍毫不介意的一笑而过,“总比没有初衷的好”。足足让我感动了一小时零十一分钟。
大三考完期末考时,失落感特别的重,回家拜见父母的心情没由来的淡。陈妍说陪我,在学校多呆几天。放假期间的学校食堂非常懒散,掌勺师父也没了连蹦带跳的激|情,灰溜溜弄出几个不怎么光彩照人的菜,吹着口哨就算是重任卸身了。和陈妍在外面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米线,也算抗议的一种表达。
这天,陈妍说做顿饭一起浪漫的吃。等等,我没听错吧?从来没有哪个适年女青年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幸福怎么能是毛毛雨呢?盯着她的眼睛,尽可能理性的确认了好秒,咬一口手指以催促自己快快醒来。
“没想到吧?”,陈妍得意加放纵的笑了。
“是啊。但……怎么实现?还有,你会做菜?”,树枝被风吹得直摇头。
“其实做菜没有爬树难”,树枝投在地面的影子也跟着趄摇头。
“我宁愿爬树”,我把手搭在树的肩上。
“爬吧,别爬到顶了,要不,来不及下来吃饭了”,我又把手夹在自己的腋下。
“真要把这么好的事放在我面前?”,我再次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说你土,你还真就只会流口水了?!让你见识见识”。陈妍挽起袖口,拉着我就往一个陌生地狂奔,像《罗马假日》上,从舞场拿吉它打完架刚逃跑出来的派克和郝本。
陈妍有一哥,一直没听她提起,在什么什么部门工作,昨天出差去了,房子钥匙就给了这个还不想回家的妹妹。最不可思议的是离学校不远,多暧昧的一个意境啊!
我们在菜市和菜贩子讨价还价,拎着一小堆像菜东西,回家。呃,像真的一样,我再次咬了一次手腕,疼。
酸菜鱼、干焙土豆丝、虎皮青椒、青菜汤,在任何吃饭前想起来都会流口水的台词,陈妍还真有一手。季晚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手?我突然会生产如此不识时务的念头。边开了啤酒塞,边计划着待会怎么惩罚自己野马放风般的想象。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也很开心,应该是我那几年记忆里最艳丽的一顿饭,尽管沾不到丰盛的边。
我们都第一次很深刻的相互倾诉了几乎所有的青春迷惑,就着快来临的夏夜,以梦境的手法。饭后,一起热腾腾的洗了碗,数着窗外几乎已看不清的云,编造了许多离奇的故事,傻傻俩个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