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镜子里的那个?”。他跟我完全反着来。我花很多时间练习左手拿剪刀对着镜子里也扬起的下颌,修剪胡子,他用右手很利索的就做好了。我对他说“别学我”时,他冷漠的笑,“是你别学我”,他的声音没能穿透玻璃,但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那是另一个”,陈妍的声音像是从她背后探出的另一个说的,“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吧……特别是热闹得嘈杂声音可以结出形状的场所,会发现自己突然不在场了……来到了很荒僻的边缘,就再也不能走了……有这种感觉?”
“有”。茶杯在掌心荡起一层浪,像扫过落叶表面的秋风,茶叶们纷纷舞起了太极团状的飞旋,‘啪’的散开时,李连杰有重要广告语要说了。“魔术师让你穿透了城墙,穿越凡人的视野,给你开启了一扇你不知道会有什么、是出去还是进去你都不知道的门”
“魔术师只关心从聚光灯这边变出来的这个,因为观众的焦点和掌声全落在了这边”
“另一个得从黑暗中消失,因为他妨碍了新生者获得鲜花的从容有度”
“因为他提前品尝了上半场表演的欢呼,而新生者那时只能躲在箱子里哀叹”
“但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有时他们也会相约到酒吧,像亲兄弟一样的搂着,边喝酒边协商,下一次到底由谁来扮演最后出场者”
“他们不能是一个?如果把镜子打破”
“没有用,破镜都可以重圆,何况这种虚拟于人魔两界的自己和自己的影子”
“他们分别爱着以为属于自己的女人?”
“哈,他们?为什么她们一定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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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以我们为例”,我捂着自己的胸口,触到两种心跳的节奏,然后把两只手掌摊开,倾向陈妍,“而不是你们”
“别绕这么大个圈子了,猫,我觉得曾经很了解你的”,陈妍看着桌子玻面映出的自己。
“哦,明白了”。不远处的人工矮树丛里,一只猫影闪过,遮遮掩掩的对我投来很具灵魂感的一瞥,然后消失在人工遮挡物的后面,现在大概正立起身来,拍落刚才染上毛皮的灰尘,‘好险!差点被他看到’,他可能这么想着。“那么,现在和你讲话的是哪个我?”
“不知道,反正不是以前抱过我的那个”,陈妍还在追视着那只猫理论上应该沿着的轨迹。
“你也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子”
“知道,但我也不是那个我”
“他们或者她们如果分开后,能不能健全的活?”
“能。因为镜子啊什么什么的道具又能给他们或者她们复制”
“为什么要复制?”
“神的旨意、人的规则、表演的需要……”
“在我们出生时不是被告知了自己是不可被复制的?”
“所以在你们推心置腹的喝酒时,就定下了哪个表演该由谁来演出的合同”
“掰的不错!哈哈”,我高高举起茶杯,为我们的思路庆祝,“上课时,不会也给学生们这么瞎掰吧?”
“怎么可能?”,陈妍推开水杯,用讲完课的表情,“不一起吃饭?”
“改天吧,今天有件重要的事”。刚刚决定的,看上去很重要。
……
该结束了,我对自己说。CD机里还停留着Billie Holiday 的“宽恕”欲望,“来吧,遗忘,至少你暂时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