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和崔缇搬到南院的破瓦房重叙温情,得知此事的西宁伯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瞪着眼:“去南院了?”
回话的下人也觉得匪夷所思:“是的伯爷,姑爷和小姐确确实实去南院住了。”
“南院、南院现在如何?”
下人老实回道:“南院破旧,自从大小姐搬出去后,更无人照看……”
西宁伯的心提起来,拔腿往南院走去。
白棠、号钟、绕梁背着、扛着主子要用的枕被等物,落后几步。
此地是崔缇和白棠住了十几年的’旧居‘,她二人还来不及感慨,号钟等人却在看见小破院时瞠目结舌。
这、这还是人住的地方么?
白棠吸了吸鼻子,暗道一声“果然”。
从前她和姑娘在时,这院子破归破,不至于败坏至此,她们人一走,这地儿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荒屋。
连起码的干净都不配有。
裴宣静静地看着这处小院,想着会试结束她是如何追逐着断线的风筝,攀树爬上墙头,从墙头栽下来见着一眼倾心的姑娘。
春日美好,坐在石阶的姑娘更美好,绣花鞋、梨木簪、水红色衣裙,唇边噙着恬淡的笑,害得她失神,悦然心颤。
院落很小,一眼能望尽,裴宣不费力地看见墙根被十几块砖头绕起来的地块,白棠见了不好意思道:“那就是郎君当日栽下来的地方。”
是梦开始的地方!
听她一说,裴宣牵着崔缇的手往前走,等真见着了,脸庞映出笑,赞道:“你有心了。”
得她称赞,白棠反而得意不起来,待裴宣愈发礼敬。
在她看来,能脱去世俗表象,真正珍爱她家姑娘的人,才是这世上顶顶优秀、顶顶有眼光的人。
这样的人,理当受到她白棠的敬重。
她书读得不多,投桃报李的道理还是
懂的。
这里的一草一木裴宣看得分明,她越认真,崔缇越是局促。
她虽是瞎子,脑子却是好的,想也知道她们走后这院子会破落成何等模样,为免裴宣看了心疼,她打起退堂鼓,想回沉香院。
住在这里她受得了,裴宣不见得受得了。
她还记得走前屋顶需要修缮,但到底走得匆忙,又搁置多日,说不得夜间还会漏风,赶上下雨天,定是要往屋子漏雨。
前尘多落魄,她不打算教裴宣一一体验,总之能有现在的幸福她已经很满足了。
“走什么?”
裴宣看过院落,带着她往门内走。
起初门推不动,好容易推动了,发出沉闷吱呀的响,崔缇脸一阵红一阵白,终究是不好违逆这人的意,跟着迈过门槛。
里头是要住人的,比外面好了许多,从简单的摆设分布来看,不难看出住在这里的人极力追求整洁。
崔缇目盲,干活的是白棠,收到其他人看来的视线,白棠挺起不大的胸脯,颇有一股人穷志不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