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子亦起身付了茶资,相继走出茶棚。
外面,依然飘着雨……
第二章崖下日月长
不归涯底。
终年,千树竞绿,芳草凄凄,落红无数;远望去,有山,是云山;有海,是雾海。
淙淙的溪水之畔,淡烟弥漫,一个丰肌玉态、轻灵若仙的女子将木梳沾着水,巧手梳着如瀑长发,梳一下,又停住,似水秀眸注视着石隙间的游鱼,低迷浅笑眩惑着水中的生物。
女子身后,临风玉树般的男人,默默、温情,不忍叫醒身处梦中的佳人。
这时,女子回头,将一缕柔丝挽向耳际,梳齿般浓密的长睫毛扇了扇,“飞雪老师,打听到了吗?”
童飞雪将身一正:“没有,不过总有些眉目了,据你所述的紫砂壶,曾经被一个叫秋雨薏的女孩带着,形影不离,可是数年前的夏日午后,那壶却又神秘失踪,此后,秋雨薏一直在找寻之中。”
秋雨薏?是她带走了小金蛇?
童年的一幕幕,又浮上心头:凤飞岭中,她在精心做着弹弓,而秋雨薏,拖着野藤条,逗着小金蛇追逐,汗津津、脸潮红,如沾着露珠的初熟苹果……
一别,已是十数载,已过的岁月,总觉匆匆。
又想起那日,眼见童飞雪、病书生、童儿三人因己相继落下万丈悬崖,叶旋舞深感无颜再在世上偷生,加上无情老者的苦苦相逼,一腔热血、满腹遗恨地扑崖而去,哪晓得,崖下稠雾如织,将她轻轻托住,缓缓降落于地,而其他三人,都是这般化险为夷。
老者颤抖的声音还响在耳际:很多的事,并不象表面看到了那样……
是不是老者早熟悉崖底的情况,知道掉下去不会死,可是,他为什么又要那般大费周章?
“一品红……”
“嗯?老师?”叶旋舞思路被打断,跳跃到另一个主题:“四人之中,除了我,每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方法可以离开这里,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管我的,一个人,寂寞了些,可总不能让大家一直陪着我,你们走吧。”
童飞雪无语地坐在旁边的小石上,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拔扯着溪边嫩草。
“呔,飞雪,拜托你不要挨一品红那么近好不好?美女梳妆水为镜,百草千鱼巧插花,你挡住了鱼的视线,知道不?”
怪了,他明明坐在一品红的斜后方,这病猫,今日文绉绉的没事找事!
挨挨挤挤,两个男人坐到了一起。
“一品红要我们离开这里,不要我们陪她了。”童飞雪簇着眉。
五年,足以引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不舍。
“离开?急什么噢?再过两天,西壁的藤梯,就伸到崖顶了,到时我们一起走,几多好!”
藤梯?什么藤梯?
见叶旋舞困惑不解,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一辈子呆这,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们一直没告诉她:从他们落崖的那天,西壁下的泥土中,就冒出了颗嫩芽。
崖下,终日无所事事,三人轮番去看,那嫩芽在大伙的关注下茁壮,却是一根藤条,每隔半米处便长着两个节,被他们称为藤梯,藤梯沿着绝壁匍匐上长,速度之慢,让人望眼欲穿,也不知道何年、何月,那藤梯才会爬到崖顶。
时日一久,童飞雪与童儿都懒得去看了,只有病书生,一日三遍,热情不减。
“你说再过两天就能伸到崖顶?我看两年都还不行。”
“咳!那要看你怎么待它,不闻不问,它当然长得没劲!”
一根藤条耶,当他是人啊?每天打个招呼、赞它几句、拍拍藤皮、抛个媚眼,它就欲与天公试比高了?
“难不成你每日为它唱歌、赋词?把它当成植物人用亲情感化?”
“非也,非也,”病书生摇头晃脑:“俺跟它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只是每日三遭去关注、支持着它的成长。”
“怎么个关注法呢?揠苗助长啊,难怪那么慢,定是被你摧残至死重发的芽!如此居心不良,打得你飘!”
一脸的恶势力样,童飞雪还捏着绿草的手晃到病书生眉睫处,而后者却眼望着天:“跟你这种人没法沟通,有代沟!”
童飞雪缄默不语,心道:好,我不问了,就憋死你!
果然,病书生忍不住嚷嚷:“我每日三次去施肥啊!”
“施啥肥?这里有啥肥料?我还不知道你,就会在一品红面前讨好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