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应激了。
石晏感到突发性的呼吸困难,他张嘴往肺里灌气,作用却不大。
缺氧使他的喉咙里发出低声呜咽,石晏将指甲死死往头和颊边的肉里抠。一天未进半粒米,剧烈的恐惧和悲伤叫他脸色煞白着呕出些酸酸的胃液。
恍惚间他似乎依旧被沉重的钢铁碎片压在发烫的水泥地面上,手脚动不了,眼前看不清东西。
在那之后呢?之后——
“石晏?石晏!”
有人在喊他。
“伸手——手给我!”
这一声是响在脑子里。是了,他给了,之后他被紧拽着拖出去,活了。
“石晏,吸气!”这一声又似乎在耳边。
石晏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也无暇分辨。他单是吐,吐得痛苦,涕泪横流。
吐完接着蜷缩回去磕磕巴巴地抖,紧闭双眼,犯癔症似地念:“对不起,我给你手弄坏了,我给你手弄坏了……”
“睁眼!”耳边声音更大。
是了,这才是石晏决意离家来寻的最大原因。
对那块发红生疤的小臂、拿不稳东西的手日渐强烈的担忧与愧疚,甚至超越了他独自在家,于漆黑夜晚睡不着时,难免生出的灭顶思念与恐惧。
“没事了,”有人揽过他的肩,将他整个人往怀里带:“石晏。小晏,抬头,看看我——”
“我在这,不信你摸摸,手给我,摸看看是不是哥?”
石晏左手被人带着放在那人的肩臂上,他无法思考,喘得像濒死的兽,依旧刻板无逻辑地反复念:
“手坏了…我给你手弄坏了,对不起……”
“看我!”声音猛然抬高。
石晏茫然抬头,两行清泪滑下来,冲掉些方才携风刮到他脸上的黑灰。
魏闻秋蹲在他身前,俯首盯住他的眼睛,很慢地说:“火灭了,没事了,放松——哥在这,我不走。”
石晏在浓浓黑烟里重新聚焦,他哑着嗓子怔怔:“…哥。”
“嗯。”
“哥。”比第一声要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