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了句不相干的话,然后他继续说:“这个世界,从古至今,都有起义,都有反抗秩序的人。大约几千年以前,起义变得多了,而且频繁,但是人们分散开来,大多实力弱小,没能形成风浪。自从王上创造了世界航路,不仅商人运输货物方便了,那些起义者也更方便地聚集在一起,让起义的影响更大。顺带说一下,最近外面的起义也是声势变得很大,也有了规模巨大的革命。虽然我们的王上也像极大多数的宫廷贵族那样不从事商业,但是世界航路也为我们玄魇宗界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尤路插话道:“我新得来的这些种子,也是从航路运来的。我要去公子的种植园里多培育一些来观察。”
夏福礼笑道:“别打岔。”他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只有新贵族推翻旧贵族,没有民众推翻贵族而掌控权力的事情。原因嘛,很简单,贵族们武力强大,而且将强大的武力传承下去了。因为他们凭武力获得一切,也要凭武力加以稳固,因此这个世界总是战争频发的,一些强大的宗界也难免被消灭,但是立于世界顶点的十纹宗界,地位却极其稳固,因为这个世界虽战乱频繁,但从来没有一场席卷全世界的大战争发生过。不过,我感觉我们玄魇宗界虽然也和是十纹宗界,但未必向另外十八方十纹宗界那样安全。”
“为什么?”牧清歌问道。
夏福礼说道:“我们玄魇宗界和一切立场都是敌对关系,无论对于贵族还是平民,又或者是奴隶,而且我们玄魇宗界没有盟友,王上和公子是我们宗界仅有的两位贵族,他们都不联姻,我们宗界和其他势力没有相同的利益立场。王上只用了四年就建造了十纹宗界,这是绝无仅有的,难免让其他强大的宗界感到恐慌,再加上玄魇宗界有数不清的奴隶…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原因,王上和公子都是要建造反人民的功业。总之,对王上和公子多加小心吧…”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说了这么多,现在还是来谈谈最近的起义吧。现在是世界新旧交接,古今更迭的时代了。也许,谁也不知道世界未来将走向何方。为了反抗旧时代的秩序,一股新的力量在酝酿,已经有人开始反抗旧时代的统治者了。现在呢,世界的局势大致是这样的,统治分为三种,王权统治,贵族统治,和民权统治。民权统治虽是最近崛起,但其实很久以前,遥远的西边就存在这种统治了,在古时的一些城邦,就用这种规则来决定一些事情。民权统治现在被大众和一些有识之士视作一种与旧时代的权贵们统治对立的新制度,虽然现在还比较稚嫩,但却像是强韧的小树要长成参天大树一样。至于王权统治和贵族统治嘛,现在一般把君王看作贵族的首领,但是古时候也有代表平民利益的君王,他们中有一些独揽大权优秀王者,可惜被贵族在元老院刺杀身亡了。经过漫长的历史演变,现在的君王一般都是从贵族中选出的,也有因和上任君王有关系才继位新王的,如兄弟继位,儿子继位,甚至也有侄子继位的情况。君王有时也和贵族有一些权力上的冲突。一般来说,王权统治是一个君王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贵族统治是一群贵族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前者要权力集中,后者则是一群人抱团取暖。君王和贵族的关系,通常很微妙,大多时候是利益和立场的朋友,但也有相互冲突的时候。君王和贵族,贵族和贵族之间的矛盾,在这个世界上的不同种族之间,情况也不一样,但是粗浅来说,以当前世界的情况而论,就把君王当作贵族的首领吧。”
牧清歌说道:“我对权力之间的关系不太了解,也不具备这方面的天赋。”
夏福礼说道:“也不用多么了解,所谓世事无常,今后世界的局势如何,还很难说。一些学者凭自己的理解对事情进行猜测,但结果却并非如其所料。”
牧清歌问道:“现在外面的局势很混乱吗?”
“混乱极了,”夏福礼说道,“你现在修为弱小,可不要随便出去,至少要带一些实力强大的人保护你才行。”
“那能不能和我说说,现在世界的局势,外面的人分为哪些立场,或是说他们有什么信念呢?”牧清歌问道。
夏福礼略微思忖,道:“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清楚,意思不太明确,嗯…这么说吧,现在人们由信念划分的立场,大概有三种,一种是实力至上的,他们认为弱肉强食,胜者即是正确,像贵族们就是凭着武力获得地位与权力的,当然,不止是贵族,从前大部分人,甚至可以说是几乎所有人都信奉这一点;还有一群人,他们认为善良的一方必将打败邪恶的一方,他们是追逐理想的人,他们也许各自对善良与德行的理解不同,有些许差别,但大致上可以说,他们是相信善良至上的一群人。还有,就是弥桑与戏宰了…”
说到这儿,夏福礼抬了抬头,眼眸间的光像是凝聚起来:
“他们让人难以理解,但他们说唯恶至上。”
“请说。”牧清歌更加认真地倾听起来。
“那些怀有实力至上的信念的人,认为世界的前行是由强者推动的,那些相信善良至上的人,说善是推动世界前进的动力,戏宰公子说,唯有恶,是世界与历史得以前进的力量,他的父亲也是如此认为的。现在,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弥桑和戏宰是认为恶是世界与历史前行的动力。虽然他们父子不是学者,但他们的知识未必比学者低。他们说恶是推动世界和历史得以前行的力量,这说法常被一些人斥责为歪理邪说。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他们…”
“哦。”牧清歌点了点头。
夏福礼说道:“我说得有些杂乱,虽然我试图尽量描述得清晰些,但无奈,我能得到的信息太少太杂乱了,而且有些事情真假难辨。弥桑和戏宰的一些观点让他们和一切立场都是敌对关系了,他们几乎不属于任何立场,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们是反人民的立场。他们认为…”
夏福礼顿了顿,道:“人民的统治,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是一种低劣的制度;人本身是不平等的;恶是世界和历史前行的力量。我整理的信息不多,暂时就这些,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例如,他们说道德都是以非道德的形式提出,服从道德本身就毫无道德。他们有一些病态的意识…怎么说呢?”
牧清歌忽然说道:“暴虐、疯狂、怪异、堕落。”
“对!”夏福礼说道,“戏宰公子是这样的。”
“知善向恶?”
“嗯,”夏福礼点了点头,再次赞同道,“很少有人这么说戏宰公子和弥桑殿下,但这是正确的。”
“哦。”牧清歌平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