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莱德走向神像的那一刻起。
摩恩看着他的背影,也看着庄严的神像,太阳穴处突然传来了针扎一样的痛感,紧接着他的一切感知器官都好像被拧成了一股绳。
他眼睛里看见的画面逐渐模糊,然后彻底被替换。
背影,茫茫的雪地之间,月光倾泻如瀑,一个有着一头白金色发丝的背影。
神像,另一座面容清晰的圣象,它的旁边摆着一个盖有绒布的鸟笼。
鸟笼,里面有一只黑漆漆的小鸟,眼睛圆圆的,其中竟能浮现出忧郁的神色,从不允许他祷告。
祷告,在简朴的阁楼中进行,那里也作为神庙,为了他亲爱的神明。
神明……
维莱德发现了摩恩的异常,没有犹豫,快步上前来蹲下身扶住了摩恩的身体。
“你怎么了?”他略显慌乱地问。
刚刚那副睥睨万物、不屑神灵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
摩恩看向维莱德扶住他手臂的那只遍布伤痕的手。
他以为刚刚过去了一生,可实际上不过一瞬。
头痛渐渐隐去,他的心里却涌上来一股压抑不住的洪流。
“神明甚至无法招架刀剑棍棒,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或新或旧、或长或短的疤,眼眶一热,嗓音沙哑,语速极慢。
“神明,也许是为了顾及和某个人的关于平等的白痴约定……”
“自愿低入尘埃里,放弃神力。”
“受他根本不必受的苦,偿还他本不背负的罪……”
他说到最后,喉咙已经紧得根本发不出声音。
“对吗?”
“……”
对或不对,维莱德没有回答,也不会回答。
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总览全局的能力,不再掌握世界真理,也无法操纵人心的人类。
虽然这名人类的武力值和自愈属性罕见得拉了个满。
他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叹气,有些无奈地说:
“你真是个虔诚的信徒。”
“不,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摩恩怔怔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哭。”
说完,他就遵从本心地抱住了维莱德的手臂,把头埋在了上面。
鼻腔间没有被冷淡而高雅的木香盈满,但这股带着淡淡血腥味道的劣质皂角香更令摩恩心颤。
哪怕维莱德是一个暴力拒绝过三次传教的人,也显然没遇见过摩恩这样思维跳跃、语言混乱、且丝毫不顾及交往边界的传教士。
他不禁沉默了。
但是他没有动,任由摩恩把眼泪鼻涕蹭在他的衣服上。
然后
犹豫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摩恩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