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您不喜欢不公正的事,夫人。”
“阻止国王去干他爱情上的事,依您看,这会是一件不公正的事?”
“然而您为德·吉什先生说情。”
“啊!您疯了不成,先生,”王太弟夫人用极其高傲的口吻说。
“正相反,夫人,我的神志极其清醒;我再重复一遍,您会在国王面前为德·吉什先生辩护。”
“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德·吉什先生的利益就是您的利益,夫人,”马尼康激动地低声说,他的眼睛闪出了火光。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殿下,我感到奇怪,您居然没有猜到,在德·吉什先生代替离开的德·布拉热洛纳尽到的保护责任中,拉瓦利埃尔的名字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借口?”
“对。”
“可是,是什么事的借口?”王太弟夫人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遍,马尼康的目光已经开始使她多少明白了一点。
“现在,夫人,”年轻人说,“我猜想,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因此您不会在国王面前指责可怜的德·吉什。与您为敌的那一派人现在要煽起种种敌对行为来对付他了。”
“我觉得,正相反,您的意思是想说,所有那些不爱德·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人,甚至也许在爱她的人中间也有一些人会恨伯爵?”
“啊!夫人,难道您固执到这个地步,竟不肯听一个忠诚朋友的话?难道我必须冒惹您不高兴的危险?难道我必须无可奈何地向您指出谁是争吵的真正原因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王太弟夫人一边说,一边脸红了。
“难道我必须向您说明可怜的德·吉什听到了所有那些与那个女人有关的谣言,他是怎样生气,发脾气,暴跳如雷?您固执地不肯认出她是谁,而我出于尊敬又不便说出她的名字来,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我必须向您提起王太弟和德·自金汉公爵的争吵和关于公爵这次离开的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伯爵只为了这个女人一个人活着,只和她一个人息息相关,难道我必须向您叙述他怎样费尽心机去讨好她,当心她,保护她?好,我会这样做的,我会把所有这些都提醒您的,到那时,也许您会理解,很久以来就一直受到德·瓦尔德纠缠的伯爵,已经忍无可忍,一听到这个人说出冒犯那个女人的话,就立刻火冒三丈,渴望报仇雪恨。”
王太弟夫人用双手捂柱了脸。
“先生!先生!”她大声叫起来,“您知道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知道不知道您在对谁说话?”
“到那时,夫人,”马尼康继续说下去,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王太弟夫人的惊叫,“任什么都不会再使您感到惊奇了,不论是伯爵找茬儿吵架的劲头,还是他变换一个与您利益无关的争吵原因的这种极为出色的机智。在这件事中,特别表现出了惊人的机灵和沉着。那个女人,德·吉什伯爵为了她决斗、流血,如果她确实应该感激可怜的受伤者,她感激的其实不应该是他流的血和他忍受的痛苦,而应该是他为了一个人的荣誉而采取的措施,这个人的荣誉对他说来比他自己的荣誉还要宝贵。”
“啊!”王太弟夫人就象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大声嚷道,“啊!难道这真是因为我?”
马尼康可以喘口气了,他英勇地争取到了这个休息时间,他喘了口气。
王太弟夫人呢,有好一会儿一直陷在痛苦的沉思里。从她胸部急促的跳动,从她眼睛无精打采的神情,从她手频频地按在心口上的动作,可以猜出她有多么激动。
但是在她身上,卖弄风情并不是一种迟钝的热情,正相反,它是一团火,寻找供它燃烧的燃料,而且找到了。
“这么说,”她说,“伯爵同时讨好了两个人,因为德·布拉热洛纳先生也应该十分感激德·吉什先生,特别是因为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将到处而且永远被人认为是受到这位英勇的决斗者的保护,更加要对他感激了。”
马尼康明白了,在王太弟夫人的心里还留下一点儿怀疑,这个阻力反而使他振奋起来。
“他对德·拉瓦利埃尔小姐确实帮了个大忙,”他说,“他对德·布拉热洛纳先生帮了个大忙!决斗引起的哄动会部分地损害到这个年轻姑娘的名声,也必然会造成她跟子爵的不和。因此德·瓦尔德先生的那一枪不是造成一个后果,而是造成三个后果一下子毁掉了一个女人的荣誉和一个男人的幸福,也许在同时还使法国最好的一位世家子弟受了致命伤!啊!夫人!您的逻辑推理是冷酷无情的,它总是惩罚,而从不宽恕”
马尼康的最后儿句话一下子摧毁了留在王太弟夫人脑子里而不是留在她心里的最后一点怀疑。她不再是一位顾虑重重的王妃,也不再是一个疑心重重的妇女,她的那颗充满爱情的心方才感觉到一个伤口的危险。
“受了致命伤!”她用喘不上气来的声音低声说,“啊!德·马尼康先生,您没有说受了致命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