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木簪子发呆。
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才十岁,家中后门的街上,每每有集市就会有一个木匠在那儿,也不叫卖,戴着斗笠,一坐就是一天。
小梦跑去讨好人家,说要学做木头兔子送我当礼物。
最后也没学成,只做成了一个打磨粗糙的簪子。
到如今,只不过四年。
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
夜允从各地寻来有趣的小玩意儿,还请来了姑苏里的厨子、杂耍团。
我知道他心疼我,但我真的笑不出来。
装都装不出来。
不哭不笑,像没了魂。
德妃也来过好几次,送来了亲自抄写的佛经。德妃的性子不是个温柔的,不会说什么奉承的话,只是递了杯安神茶,同我说:「人死魂归天,你好歹去玄神殿拜一拜。」
那是我见过于家人之后,第一次走出院子。
完全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是又半个月后。
那天,夜允请来了姑苏里特有的唱青翎调的戏班子,这个戏种唱腔雄浑,又多为女子唱老生,别有一番风味。
那天唱的是《风铃动》。
这是一出带有鬼神色彩的戏,讲的是一个叫刘凤的女子,代替受伤的哥哥刘风服兵役的故事,她的勇敢感动了天上神仙,于是得到了一个可以改变性别的铃铛。
刘凤极有军事才华,没几年就节节高升,百战百胜。每每她作战,都会响起一阵铃声,回荡在茫茫大漠……
这是小梦最喜欢的一出戏。
我带着她偷偷在门口看,她扬起天真的小脸,笑着跟我说:「我也要去打仗!要保护姐姐!」
我蓦地就哭了出来。
哭声越来越肆意。
夜允屏退左右,把我抱进怀里,轻拍着我,「我在……我在……」
19
那出戏后,生活恢复如常。
德妃总是来找我,有时候下下棋、遛遛鸟,有时候就来我这儿,霸占我的榻子看话本子。
不过,她再也没等过夜允,甚至每次都故意避开他。
我不知道为何她以前这样喜欢夜允,不过总之现在是不喜欢了。
心如死灰,无可复燃。
我也多了个新爱好——做饭。
倒不是什么都做,只做姑苏里特有的云月糕。
这是乞巧节的特定点心,里面加了一种叫「白首」的药材,老人说女子给夫君做了云月糕,两个人就能「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