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个家族的宅邸呢?”
阿德里安娜终于鼓起勇气,略显迟疑地问道。
“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个温暖的地方。”
伊希凡笑了笑,随后转过话题问道:“拉贝拉诺小姐,您对这座宅邸有什么珍贵的回忆吗?”
“我一生都住在这里,当然有很多回忆。”
“是吗。对于我来说,这种感觉可能有些陌生。我一直漂泊,更多是通过人,而不是某个地点或空间来积累回忆的。”
伊希凡若有所思地说道,脑海中浮现出“菲利乌斯”的设定。他想,如果是菲利乌斯,这会是他对这种话题的回答吧。
“你说的‘人’,指的是谁呢?是……家人吗?”
阿德里安娜小心翼翼地开口,但话到一半便顿住了。她快速瞥了伊希凡一眼,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不合时宜。
考虑到他一直独自漂泊,这样的提问或许会触及他的伤感。想到这一点,阿德里安娜的脸瞬间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懊恼得想要立刻收回刚才的失言。
伊希凡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窘态,平静地开口道:
“父亲对我十分严厉,但实际上,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带着些许孤寂的笑容,缓缓讲述起“设定中的父亲”。
菲利乌斯的父亲玛雷,是一个既有罗根的温情又有帕乌斯特的卓越才能的理想形象。甚至伊希凡自己都觉得,世上恐怕不会有如此完美的父亲。
尽管这个形象显得不那么真实,但为了让菲利乌斯的背景足够完美,就必须设定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父亲。
伊希凡沉浸在回忆中,慢慢地讲述起与父亲罗根以及导师兼挚友帕乌斯特之间的点滴。这些话语中夹杂着他真实的记忆,因此,他的叙述中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真挚情感。
阿德里安娜被他的故事深深吸引,不知不觉中,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他。伊希凡那继承了母亲伊佐尔德的面容上,带着一种克制的悲伤,既令人心痛,又流露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地度过了一生。当儿子终于成长到可以独立的时候,父亲仿佛完成了最后的责任,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从此天人永隔。
孤身一人的儿子像从前一样,继续流浪于世。但这一次,他的步伐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仓皇,似乎在逃避,却又不知自己究竟在逃什么。
最终,他选择了直面世界,拔剑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
那是出于单纯的名利之心,还是因为孤独带来的被遗忘的恐惧?
阿德里安娜试图通过伊希凡的讲述,去追寻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情感。
“如果我能把父亲对我所做的一半传递给我的孩子,那就已经很成功了,但恐怕这并不容易。”
伊希凡低声说道,目光落在池塘上,水波荡漾,仿佛映射着他内心的波澜。
阿德里安娜看着他的侧脸,那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孤独与忧伤。而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竟然生出了对这种脆弱的怜惜与向往。
她猛然转过头,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是这样啊……”
她轻声回应,嗓音几乎微不可闻。
阿德里安娜莫名其妙地附和了一句,随即紧抿双唇,低下头不再多言。
茶会在一股微妙的氛围中,略显尴尬地结束了。
***
茶会之后,阿德里安娜的生活似乎有了些变化。她开始频繁外出,与伊希凡碰面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对他冷眼相对,而是每次都优雅地向他行礼,然后故作高傲地转身离开。只是,走出去不远,她又会偷偷回头,看伊希凡是否在注视着自己。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开始规律地参加用餐。两人常常一起共进早餐或晚餐,喝茶聊天,甚至偶尔会一起骑马,奔向纳比利诺之外的山丘。
“你的骑术真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