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方知爱情非自控
杨筱光这个周日发来消息约方竹出来喝茶聊天,就约在她家附近的“午后红茶”。方竹过去也不远,两人半个钟点以后就碰着了头。
方竹比杨筱光晚到,到的时候,杨筱光已经喝掉了一杯西冷茶,正趴在桌上失神失得厉害。方竹直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惊醒。
“难道你失恋了?”
杨筱光眨眨眼睫毛,很意外的没什么精神,不怪方竹看她的样子是失恋。可她不是,她最近蜜运得很。
在蜜运之中,还优柔寡断,显得自己很琼瑶,那就做作了。
杨筱光想,自己就是做作的。交出初吻的那一晚,情思激荡,什么也不顾,正太做过什么?又说过什么?后来再回想,仿如做梦。
她竟然记得不算太清楚。回到家里安静下来,她头一个想的问题是“为什么”,第二个问题是“怎么办”。
爱情不应该是相见,然后相知,最后相恋,结局是跨入婚姻的坟墓吗?这条单线条竟会让她的思想产生翻天覆地的挣扎。
是她怯懦了,回到家以后,杨爸听到她小心的动静,来问她:“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她一下惊慌,拉了窗帘,趴到床上,说:“倒垃圾。我睡觉了。”
这个谎撒得实在没水准,垃圾还好好地在垃圾桶里。
杨爸开始狐疑,她拉了被子盖在脸上。杨爸说:“大晚上的瞎折腾,要是有对象了,赶紧带回来看看。”这话是带着玩笑口吻的,他老人家狐疑得很乐观。
乐观得杨筱光瞬间就悲观了,想,如果把潘以伦带回来,爸妈会是什么反应?
她问方竹:“要父母同意你谈一个让他们不爽的男朋友,除了离家出走还有什么办法?”
方竹坐在她对面,研判地审视着她,说:“我只试过这种办法,结局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不要学习我。”
杨筱光唉声叹气。
她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愿意让一个男人吻你,是不是代表你爱他?”
方竹说:“人都是有洁癖的,在自愿的前提下,没有人愿意吻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的第三个问题是:“一个男孩儿暗恋了你很多年,你会怎么样?”
方竹惊讶,不过还是回答了:“如果你也爱他,那就嫁给他。”她忍不住了,问,“阿光,你什么意思?”
杨筱光像有老大的忧愁,说:“我们以前当文艺女青年的时候都喜欢仓央嘉措的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我不知道爱情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方竹斟字酌句地问:“阿光,你是不是恋爱了?”又补问,“是影响到你和莫北的那一个?”
杨筱光托着下巴:“大概也许。总之,亲了抱了,我也不讨厌。可是—”
这就是她的怯懦,她一怯懦,这几天都不敢发消息给潘以伦。
她记得曾对方竹说出的择偶标准,虽然是开玩笑的,可简简单单那一句“喜欢”就可以了。所有的浪漫又不实际,真到她面前,她就不那么自在了。
潘以伦何时走入她的世界的?她是分不清的。当他表白时,她的心是软的。也许软了很久了。
那一刻的甜蜜和幸福太短暂,稍纵即逝,她还不能明朗。而他,也太忙,最近也毫无音信。她知道他在做集训,还要照顾他的妈妈。
两人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演连续剧的下一集,她就多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杨筱光长叹,她猜不到感情的开头,却在猜一个最悲观的结尾。
为什么她的心如此容易摇摆?
她在“午后红茶”喝掉了两大杯西冷茶,本该是浓烈的茶,竟让她觉得寡淡。她说:“竹子,我胆子很小。”
她想,真是如此。那夜以后,除了回味甜蜜,她思考得更多。
潘以伦的那种人生她是无法体味和了解的,她的经历太简单、太干净,潘以伦说她是象牙塔里的宝宝。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缺钱的艰难,也从来没有接近过社会边缘的生活。她的少年时期是在校园里结交姐妹花,课余忙着追星看漫画,连夜复习考试。
单纯如白纸,连思维都简单。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胆小。
方竹说:“我能懂你的意思。我们往往会败给现实,也会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