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身才飘下,楚少秋却正纵身来,二人仍是上下之势,楚少秋身形一定,只以为照夕有意避他,不禁更加暴怒。管照夕不由长叹了一声道:“楚少秋!我可并不是怕你,只是这事情你要弄清楚,不可含血喷人……”
楚少秋这时血液怒涨,双目赤红,哪里还会听管照夕说些什么?杀心一起,何能制止?当时在石尖之手,剑交左手,右掌已自囊中摸出了一简“散花毒钉”。这是他近年来练的一种极为厉害的暗器,一筒十九枚,出筒如雨,且钉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可谓歹毒已极。因心恨照夕过甚,此刻不暇深思骤然取出,当时以右手大拇指一顶筒前铁鼻,口中一声不发,只听见“嗡”的一声,一时大簇银星霍然喷出!
管照夕正自朝上发话,乍见楚少秋剑交左手,心中已知不妙。
果然见他右腕一抬,月光之下,似见一筒形物件晃了一晃,已知有厉害暗器到来,不由吃了一惊,慌忙探手摸了一大把制钱!
他这里方自摸钱在手,那大片银雨,已夹着空哨音,直向他全身上下,如同电闪星掣似的猛袭了过来!
管照夕不暇思索,叱了声:“来得好!”
随着口叱之声,右掌已用“翻天掌”式向外一翻一扬,掌中制钱,已用“满天花雨”
手法打了出去。金光银雨,乍一交接,只听得一片叮叮咚咚之声,当空就像是下了一阵暴雨似,纷纷落于尘埃。
他这种“满天花雨”的打法,果然与众不同,举掌之间,已把对方暗器全数打落,转眼烟消云散。假山石尖的楚少秋不由怔了一下。
他本就对管照夕又忌又恨,苦思着一有机会,定要置之于死地,方泄心中之恨,今夜竟活该事又凑巧。原来雪勤自见照夕之后,回家神色已不能自制。素日虽对楚少秋已甚厌恶,但却还偶有言笑;自得悉照夕归来之后,她的一切都改变了。
这些因素更令楚少秋恨上加恨,因对雪勤畏之已久,虽明知错在爱妻,却仍把一腔愤怒发在照夕身上,恨不能杀之而快。
他为人阴险,且又多谋,诡诈成性,心中愈是疑心,却反倒作出一副茫然不知神色,只于静中观察雪勤举动。也就是今夜,雪勤的烦燥与不宁,更令他起了疑心,晚饭之后,他借故外出,悄悄出门,其实他并未远离,只在附近转了个圈子,又悄悄潜回家去,偷窥雪勤举动。
果然雪勤意乱情迷,企图至管照夕处,与其私晤一吐辛酸,她匆匆换了一身夜行衣,对镜理了番妆容。楚少秋看在眼中,暗暗冷笑,已意料到雪勤要去的地方了。
当时不动声色,偷偷潜回书房,带了一剑及镖囊,依然远远地窥视着雪勤的举动。
江雪勤这时充分显出不安的情绪,欲行又止,欲止又行,似如此六七次才决心走出来,楚少秋见她四下看了一会儿动静,竟自施展开轻功穿房越脊而去。
楚少秋依然不声不响地随后跟踪,果然不错,江雪勤直向豹子胡同管府而来。
这条路对他二人来说,本都是轻车熟路,行追之人都费不了什么力气,不消一刻到了管宅门前。
楚少秋见江雪勤果然在管府墙外驻足不行,心中本存万一的想法,也化为乌有了。
当时仍然不露出身形,却暗暗算计着下手的步骤,江雪勤翻墙而入,他也翻墙而入;雪勤伏身,他也伏身,后见雪勤穿房越脊直入后院,轻车熟路如同自己家宅一般,他心中更是大大起了疑心,恨得紧紧咬着牙根,忖思道:“看眼情形,她来此已非一次……”
他心中这么想着,对于管照夕更是恨之入骨,只待见到照夕之后,再暗下毒手制其死命。
他原以为爱妻此来,定是早和照夕有约在先,谁知事实竟会出人意料之外,雪勤却只是隐身在一边偷窥着照夕散步舞剑。楚少秋这才突然明白,原来爱妻竟是痴恋对方,并非有约在先,心中更有说不出的忌妒忿恨。本想当时现身而出,给管照夕一个厉害,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此刻现身,定必羞辱了爱妻,即使杀了管照夕得以泄恨,可是爱妻又何能依?一个不好反倒把事情弄糟,不如待机而发,待雪勤去后,自己再下毒手,一来可使雪勤不知情;再者亦可永绝后患,何乐不为。
他这么一想,才强自忍着心中的妒恨,后见雪勤露了身形,管照夕误以为贼,竟自苦苦见逼,只因知道雪勤轻功了得,当可无虑,心虽提挂,亦并未十分在意,只暗中紧紧随定二人。谁知事情竟大非如此,等到雪勤为照夕点穴手法点倒,楚少秋已急得由树尖扑下,可是随接着的一幕幕又使他缩手不前,安心想看一个究竟。
他的愤怒,直到雪勤由照夕房中出来为止,可以说是已到了沸点了,好容易等到雪勤离去之后,照夕随后发话,他是再也按奈不住了,这才骤出发难。
不想管照夕武功竟高超至此,自己一连几招杀手,竟是连对方衣边也没有摸着一下,那一筒散花毒钉,本有十分把握可以奏效的,却在对方满天花雨的打法之下,全数石沉大海。
这一霎,楚少秋才觉得不妙,站在假山石尖之上,几乎怔住了。
这也就应上了一句俗话“羞刀难入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略一镇静之后,楚少秋把心一狠,因想到对方手无寸铁,自己还有长剑在手,怕他何来。
心念及此,胆力大增,当时剑交右手,足下用劲一点,以“海燕窜波”的轻功绝技,掠身而下,掌中剑“拨草寻蛇”照着照夕肩头就刺。
可是管照夕又如何会把他放在眼中,方才只是恐其误会,想把话交待清楚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