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酒的确是好酒!”周知府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紧紧盯着杜掌柜道:“杜掌柜,我想你应该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可是关乎你一家人性命的大事,切莫因一时的糊涂而丢了性命,到那时,可就什么都没了。”
杜掌柜心中明白,周知府这是在赤裸裸地威胁自己,分明是要强行霸占他的酒坊,而且是一文钱都不打算付。可他一介平民,无权无势,如何能与这知府大人相抗衡?
无奈之下,他只能默默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带着一家老小,哭哭啼啼地离开了酒坊,那背影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悲戚。
周知府和周俊父子见杜掌柜一家离去,心中得意洋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梦寐以求的酒坊据为己有,喜不自禁。
二人迫不及待地当即打开杜掌柜的祖传美酒,相对而饮。那美酒入口绵柔,香气四溢,让他们沉醉其中,不知不觉间,竟连喝了五坛。
周俊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地问周知府:“爹,这酒如此香醇美妙,会不会真如那杜老头所言,能让人增寿百年?”
周知府打了个酒嗝,哈哈笑道:“那杜伯乃是杜康后人,所酿之酒必非凡品,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若是真能凭借此酒活到百年之后,那可真是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岂不妙哉?这等好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所以今日我才未带任何人前来,你可要守好这个秘密,切不可外传。”
父子俩越喝越高兴,越喝越上头,不多时,便醉倒在地,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父子二人终于悠悠转醒。周俊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叫醒一旁的周知府道:“爹,这美酒的后劲可真大啊!不过,真是香醇无比。咱们赶紧回去,派人好好接管这酒坊。”
周知府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缓缓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酒坊的地窖之中。
二人整理好衣衫,摇摇晃晃地走出地窖。然而,刚一出地窖,二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原本熟悉的酒坊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荒野,杂草丛生,一片死寂。
父子俩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仅仅一夜之间,这酒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如此陌生?
二人满心狐疑,快步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然而,当他们走到自家府邸所在之地时,更是惊得差点瘫倒在地。只见原本豪华气派的府邸早已消失不见,眼前矗立着的竟是一座县衙。
周知府父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欲闯入县衙问个明白。然而,还未等他们踏入县衙大门,便被门口的衙役厉声呵斥住。
周知府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叫嚷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官乃是堂堂知府,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衙役们却丝毫不予理会,冷笑道:“你这疯子,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我们从未听过什么知府大人,赶紧滚远点,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父子俩见衙役们不买账,更是气急败坏,在县衙前大闹起来。然而,他们的行为却引来了更多的衙役,最终,知县认定他们是疯子,命衙役将他们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赶出了大堂。
周知府又气又急,心中满是冤屈,他决定要去告御状。
只见他站在县衙前的大街上,双手握拳,仰天大声叫喊:“我堂堂知府,一生奉公守法,何时受过这等冤屈?这七品知县好大的胆子,竟敢霸占我的府邸,还纵容衙役杖打朝廷命官,我定要将此事奏明皇上,让你们这些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疯子,真是可笑至极!这府邸都拆了上百年了,怎么可能是你的府邸?”
“什么?拆了上百年?这不可能!我昨日才刚刚离开啊!”周知府和周俊听闻此言,都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直直地盯着乞丐,眼中满是疑惑与惊恐。
乞丐见他们这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说道:“我在这乞讨了几十年,这周围的事我再清楚不过。这地方以前的确是有一座府邸,听说主人姓周。但百年前,那周府的主人和他的儿子不知为何突然失踪,家里的妻眷也都改嫁他人,自此家道中落。后来,这里便改成了县衙。你这疯子,莫要在此胡言乱语了,赶紧走!”
周知府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你这乞丐,定是在胡说八道!”
乞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骗你这疯子干嘛?不信你去问问对面酒楼的杜掌柜,他的酒楼在这也开了快百年了。”
“杜掌柜?”周知府顺着乞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酒楼,高大雄伟,气势不凡,酒楼之上,一块巨大的招牌格外显眼,上面写着“千秋醉”三个大字,笔力雄浑,苍劲有力。
父子俩满心忐忑,脚步虚浮地朝着酒楼走去。酒楼掌柜见他们二人衣衫破旧、神情落魄,心生怜悯,便扔了几枚铜钱给他们。
周俊眼神空洞地望着酒楼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画像,越看越觉得眼熟,忍不住问掌柜道:“请问,这画像上之人是谁?”
掌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笑着说道:“这是我爷爷!百年前,他遭奸人算计,辛苦经营的酒坊被人夺走。后来,他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和毅力,在此地重新开了这家酒楼,历经风雨,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如今,时光匆匆,已然过去快百年喽!”
周俊听闻此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而周知府则像一尊木雕一般,呆呆地立在那里,眼神空洞,一动不动,仿若灵魂已被抽离。
乞丐见状,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破碗,不再理会这二人,嘴里嘟囔着:“真是两个疯子!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如今连饭都讨不到,真是可怜可悲!”
从此,周知府父子沦为街头乞丐,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了余生。而“孔府家酒”的传说,却在曲阜尼山流传了下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时刻警醒着世人:善恶到头终有报,莫为贪心起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