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重藏不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被那双黑袍下的眼睛凝视的感觉,就像是猪被屠夫盯住了,打量着那一块肉更适合切割,他一拍大腿,本着谈生意的原则说:"三个孩子,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了,这之后生意不会再做。"
黑袍沉默的走到牢笼边掀开了黑布,布匹下是四个孩童,除了三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之外,还有咬牙强忍畏惧心的女孩。
"有一个年龄超标了。"黑袍扭过头,声音宛若地狱恶鬼。
"那是附赠的,不收钱。"重藏淡淡说:"这小女孩不肯跟弟弟分开,没办法一起带过来了,随你怎么处置,放走也好,杀了也好,别让我看见就行。"
黑袍冷哼一声,他抬起手,丢下一个布包,金属落在地面,发出铿锵声响,那的确是不缺不少的三十金。
"阁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手大方,下次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合作。"海量重藏收起了金钱,他完全不嫌这钱脏,一手撑起膝盖,一边低下头做了道别。
黑袍人看着牢笼被运上牛车,他在黑袍下方已经按住了刀:"我想不会有下次合作了。"
他冰冷的话语令海量重藏一愣,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要过河拆桥,然而下一刻突然传来噪杂的哄闹声,前方守夜的几名山贼挥动着火把大声喊叫着什么。
"有人闯进来了。"海量重藏蓦然起身,他提着刀走出山洞之外:"阁下不用露面,这是我的事,由我来处理就行。"
他并没有意识到刚刚黑袍人真的打算斩了他,而不是指外面有人来了。
但不用自己动手,黑袍人也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山洞外侧,能有什么人胆敢深夜就这么闯进来,要么是个纯粹的莽夫,要么是对自己实力极富自信,也可能两者皆是。
他没有动弹,只是凝视着火光照耀的木栏之后。
后方传来了怒吼声,连一句交谈都没有,猛攻就已经开始了。
海量重藏喷出毒气之酒,淬过大刀,沉闷的刀刃划过地面,迸发出一阵阵火星。
完全听得见那一端传来的斗争声响,但也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动静声,就像是在演一个人的独角戏,根本听不到另一个声音,连挥刀的声响,脚步声都轻微的难以察觉,只想是一阵风吹过,单靠听力根本无法判断出到底有几人。
但黑袍人并没有等待太久。
骤然间,一股凌厉无俦的剑气横空而过,木桩围栏拦腰而断,横扫的剑气在石壁上都留下了清晰的剑痕。
海量重藏五捂着肩膀至小腹的伤口,他手里的大刀竟是被斩断了,从中断裂,这坚韧的钢铁也勉强救了他一条命,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看得见活动的内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重藏狼狈的往后退着,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他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输的这么干脆,哪怕是再如何强大的剑豪,也不可能只一刀就斩断了自己的兵器,差点要了命,他强忍着疼痛,扭过头大喊道:"妖术师大人救我!"
回应他的是一把刀,没有刀铭的刀。
兵器贯穿了他的咽喉,见血封喉,人已死透。
黑袍面无表情的收回了兵器,一甩刀刃,红色的轨迹在地面泼开。
"废物。"他冷淡的说:"我也不是你所想的妖术师,区区你还不配见妖术师大人。"
他抬起头,黑袍下暗红的眼瞳已经看向了来者,最先看见的无疑是他的脸,但仅仅停驻了一秒就移开了目光,没有动摇甚至没有多余的感慨。
这个反应令苏白怀念,是有多久没人这么态度平淡的对待过他的盛世美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