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黑皮肤男人,正叼着棒棒糖哼着歌,一派悠闲的模样。
他看见自己身边坐进来一个漂亮男孩儿,不由得愣住了。
林柚白则僵着肩膀,一动不敢动,也没有看这个人。
过了一会儿,驾驶位的车窗被敲响了,男人下了车,和段亦棠交谈了几句。
随后,车门又被打开,男人从后座拿起自己的皮夹克,说了一句“行,那我先走了”,便自行离开了。
一直到车门被再次打开,段亦棠坐进了驾驶位,熟悉的人坐在了自己身边,林柚白的肩膀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是仍然安安静静的,甚至安静的有些过分。
段亦棠坐进来好久,林柚白也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再跟刚刚一样笑着叫他“小棠哥哥”。
段亦棠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没等到什么想要的,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车子。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车厢内的氛围安静的有些可怕,但是谁都没有先说话。
林柚白呆呆的坐着,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想。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青年握在方向盘上的骨节分明的手,脑袋里就只剩下小棠哥哥怎么还会开车呀。
段亦棠尽量强迫自己忍住不去看坐在他身边的人。
这辆车子已经很旧了,开起来噪音有些大,段亦棠转过几个有点急的弯,后车轮便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听的人心里有些烦躁。
又开过几个街区,到了一个角落里,小Omega仍然垂着脑袋不说话。
段亦棠没有忍住,刹车一踩,车子便停了下来。
他的手仍然握在方向盘上没动,手背上却隐隐浮现了两道青筋。
半晌,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去看坐在副驾驶上的人。
小Omega已经很努力在压抑着不要哭出声了,可是好像没有太大效果。
最起码,眼泪珠子依然没有忍住,顺着白嫩嫩的脸颊流下了来,长长的睫毛都被泪水糊成了一簇一簇的,黏在眼皮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段亦棠被他哭的越发烦躁难安,压抑着情绪,问:“你哭什么?”
其实段亦棠更想问的是,你怕什么。
他伸手过去牵他,为什么躲?
为什么不再叫他小棠哥哥,为什么不说话。
林柚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看段亦棠,只拼命摇头。
段亦棠看了他一会儿,等不到他说话,嗤笑一声,转回身。
半晌,他自嘲一笑,“算了。”
林柚白说过喜欢他,说过他无论做什么他都不讨厌。
可是说到底,这小Omega到底为什么喜欢他?
不过是因为当他是同类,觉得他好看又善良,心脏跟自己的一样是雪白柔软的。
林柚白的喜欢,大概可以给任何一个他觉得漂亮又善良的人。可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些人是真的既漂亮又善良,他段亦棠却不是这样的。
他在泥涂里出生,贫民窟长大,在烂泥地里打滚,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要在阴沟一般的地方生存下去,靠的本来就不可能是同情跟一些心软。
可在林家地下室,就那样的几脚,林柚白就哭成那个样子,仿佛觉得他挨了天大的欺负,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替他把没叫的痛都给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