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颛孙肃行低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紧接着以迅雷之速伸出手来,在杭豫左的嘴巴上狠狠的一抹。
杭豫左其实早有准备,但他的动作再快也没能快得过皇太叔。
一面擦得毫无污点的铜镜像是凭空变出来的那样,出现在眼前,他看到自己也长出了“胡子”。
“万幸我底子好,不至于被这愚蠢的胡子弄得丑陋。”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颛孙肃行挺想说一句“要点脸”,不过杭豫左现在的模样还是逗得他“哈哈”大笑,“挺不错的,从明天起你就留起胡须吧,一定更受府里的小姑娘喜欢。”
跟车的钟大夫掀开帘子,提醒道:“殿下,我遇到过像您这么激动的大笑,结果小产了的妇人。”
“……”颛孙肃行有点不开心,怎么一个个的都爱在他高兴的时候打击一下呢?他扫一眼掀开的帘子,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将窗帘掀开一道小缝,向外面看。
杭豫左慢悠悠扯起颛孙肃行的宽袖,沾上一些茶水,仔细的擦去唇上了墨迹。
等颛孙肃行放下帘子,一副蠢蠢欲动的兴奋模样,但在注意到杭豫左的脸后,愣了一愣,“你的胡子呢?”
杭豫左答道:“刮掉了。”
颛孙肃行狐疑的多看他两眼,但心思随着飘进城内的一股子肉香味而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在这儿停车。”他吩咐道。
马车在路边停下,不远处有个露天的食肆,不仅七八张桌子边挤满了人,另有不少人站在边上等位置。灶台上热气腾腾,两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妇人正在忙活着,一阵阵的肉香随着热气在街上浮动,引得在场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你来帝都一年多,可曾听闻过这家的酱肘子?”
杭豫左看着明显要流出口水的颛孙肃行,摇摇头,“听说过,但未曾来过。”
“这兄妹三人十几年前从齐郡到帝都讨生活,凭着祖传的秘方做的一手好酱肘子,吸引了无数食客。这家店一开就是十几年,但不知为何,无论生意怎样的好,他们就死守着这一块破地方,从不扩张店面或是开分号,好手艺也全都传授给了自己的子女,但仍是不准开分号,你说奇怪不奇怪。”颛孙肃行介绍起来头头是道,看模样对于这家肘子店已经了如指掌。
“物以稀为贵,将来肘子满天下都是,容易吃得到,吃多了容易腻,还有什么生意可做了。”
颛孙肃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钟大夫深深的呼吸一口浓浓的酱香,“殿下今儿打算请我们吃酱肘子?”
“没错,”颛孙肃行一拍掌,然后装得神神秘秘,“你们一个个都低调一些,千万别暴露了身份,不然到时候一个个都来围观咱们,哪还有心情吃的下?”
“可是……”钟大夫看向长长的等座队伍,眉头微蹙,“这么多人,轮到我们得什么时候了?”
“没事儿,”颛孙肃行指挥侍卫拖了条长凳子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唠嗑吧。”说完,他撩起衣摆,往凳子上一坐,整理宽袖的时候才发现一角上的斑斑黑点,“这是什么?!”
“下人没洗干净吧。”钟大夫随口答一句。
颛孙肃行于是没多想,背对着店里的其他人,招呼几个人坐下来,天南地北的随便聊。
这一聊,足足聊了半个多时辰,店里的人渐渐的少了,锅了的肘子还在“咕噜咕噜”翻滚的卤汁中颤抖。等候的人们肚里的馋虫都已经叫上好几轮了,就眼巴巴的等着最后的肘子出锅。
就在这时,两顶轿子停在店前,看轿夫的打扮和轿子的装饰,便知其中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帘子被下人掀起,下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衣饰考究,长得也不丑,倒衬得起一身打扮气质来。那年轻的一下来就看到满满当当的小店,不悦的对身后的随从挥挥手,随从立即一边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板,一边走到队伍最前面的那人面前,不大客气的说话。
意思无非是“赏你几个铜钱,把头一个位置让给我们家少爷”。
很多时候,态度决定了成败。首个位置的人见对方态度不好,也不乐意了,碰巧这人是刚巧路过帝都的客商,听闻这家肘子店十分有名,特来尝鲜,明天就得启程去北边了,哪还有功夫再来排队吃肘子。
两个人言语不和,很快吵闹起来。
年轻男子的神色更加的不好,嘟囔一句:“丢人现眼!”然后又指挥人上阵帮忙。
结果人走过去简直就是帮倒忙,客商很不高兴的大声叫道:“你们这群恶霸!别以为当官的了不起,天子脚下呢!我去府衙告你们去!等我买到酱肘子。”
“呵!”年轻男子目光一凛,刚要上前去,被身边的中年男人拦下。
“成何体统。”中年男人低喝一声。
年轻男人不甘道:“从前可没这样的事儿,帝都的地界上有几个不让我们父子三分的?我看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他就要推开自己的父亲上前去给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谁知刚往前踏出一步,去路已经被人再度阻拦。
“诶,这是打算围殴小老百姓么?”
不紧不慢的清朗嗓音传来。
年轻男人抬头一看,心头猛地一跳。
中年人率先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被颛孙肃行扶住,“免了免了,在外面就别在意这些虚的了。余尚书近来可好啊?咱们好久没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