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薛庭儴特意对招儿晓以利害。
这不,为了防范,也是为了不被人从材料货源的根本上压制,招儿已经让高升前往江南那边了,就是为了能找到充足而稳定的货源。
其实招儿本来就有这种想法,从京中的布商手里拿货,等于让人扒了几道皮,江南一带是出产各类绢布丝绸的地方,还不如从源头着手。
“你该不会以为宛琼是那些人派来的吧?那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弄个人在我身边能有啥用,偷学秘方技术?咱家也没有啊,那绢花人人都能做,咱们抢了不过是先机而已。”
薛庭儴摸了摸鼻子:“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而已,凡事小心为上,毕竟今时不同以往。对了,京城商会你可以不搭理,山西商会还是可以接触一二的。这样一来消息灵便,二来也是拉拢借势,凡事有利有弊,全看你怎么去做了。”
招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其实她倒也不是排斥去接触外人,只是如今有个孩子,总觉得当娘的就该守在孩子身边,而她身边如今确实没有当用的人手。
越想越头疼,她也懒得再多想这件事,便推说以后再说。遂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道:“说起这个,又到了给秀兰他们送红利的时候了,我账也没盘。”
如今关于王记花坊的生意,李、毛、陈三家自打搬离后,就再未插过手,可当初即是合伙生意,自然还是要分红利的,不过所占份额并不多。
一来当初招儿出的铺子和主意,二来几家投进去的钱也不多,再加上现在生意只靠招儿支撑,招儿当初说给几家一家一成,他们都没有要,只是一家要了半成。
即使这半成,也是所获不菲,等于当初用极少钱买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唯独陈秀兰如今还依旧兼着给花坊研制新花样,和做一些更高级盆栽,还能另外再获得一份银子。
招儿想起攒了多时,一直没抽出时间盘的账,脑袋都是疼的。
想到若是自己来弄,可能一夜都做不完,她不免就将主意打到了薛庭儴的身上。她伸手戳了戳薛庭儴的胳膊,道:“你帮我看两本呗。”
求人都没有个求人的样子,薛庭儴眼皮都懒得撩她一下。
招儿大窘,想了想不甘心,又去戳他,嘴也甜了许多:“你算盘打得比我快,看账也比我快,你是咱家当家的,家里的事难道你不管?”
听到这句当家的,薛庭儴眉眼儿都活泛了起来,但依旧端着。
招儿瞄了他一眼,往旁边一倒,还借着弘儿的遮挡装哭:“弘儿,你可要快快长,等你长大了,就帮娘打算盘看账本,可不要学你爹,你爹不会心疼人。”
“娘,你别哭,弘儿很快就长大了。”
薛庭儴气笑了,顺手就在那结实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不心疼你,你以前那些账本是谁帮你看的!”
说着,他就去炕柜里,把招儿攒的那些账本拿了出来。并在炕桌上摊好,又把算盘摆上,放好了笔墨纸砚。
这时,招儿凑到了近前,讨好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薛庭儴回了她一记冷哼。
“照这么说来,原来招儿你当初和你丈夫是这么成亲的啊。”
吴宛琼口气有些怪怪的,招儿下意识就觉得怪,却又想不出哪儿怪。她去看对方的脸,见其面色自然,眉眼儿都是感叹,说完后又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便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其实招儿并不太愿意提这个话题,可与吴宛琼两人说话时,却聊到了这件事上。吴宛琼说她丈夫是他爹的学生,而她爹是个落魄秀才,见其上进好学,刚好也到了岁数,便将自己许配给了学生。
说完自己的事,又顺口问上她了。招儿见两人平时相处融洽,闲来无事也会聊一些彼此的事,便没有隐瞒自己是薛家童养媳的事,也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出。
招儿历来不是个喜欢恶意揣摩人的性子,事情罢了就转头扔在了脑后,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这时有客人上门,吴宛琼便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招儿拿起吴宛琼的绣绷子看,见上面那鸳鸯戏水绣得栩栩如生,不免感叹其绣艺精湛。
而她就不行了,做做衣裳,绣个简单的花样还行,这么复杂的就只能望洋兴叹了。幸好她也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性子,看了看便放下了。
那客人只是进来看看,很快就离开了,吴宛琼走了回来,刚好看见招儿放下自己的绣绷子,笑着对她道:“招儿,你喜欢吗?若是喜欢,等我把这副绣活儿做了,到时候帮你做在裙子上。”
招儿连忙摆手:“还是不了,你绣得这么辛苦,再说了我也穿不了这么花哨的样子。”
“那要不做成肚兜也可?”
招儿当即道:“宛琼,真不用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也干不来这种事。这花样我见你绣了这么久,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吴宛琼也没再多说,只是道:“我打算帮弘儿做身衣裳,到时候做上小老虎的花纹。弘儿生得白净,到时候肯定穿上好看。”
“那怎么好意思?”
“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得谢谢你留我在这里做工,弘儿生得可爱,我喜欢都还来不及,给他做衣裳也不枉他叫我一声姨姨。”
见她提起弘儿,眉眼顿时鲜活的模样,招儿犹豫了一下,道:“宛琼,你那亡夫也去了几年,难道你就没有再嫁的打算?”
吴宛琼愣了一下,垂下头去:“在这京里,我孤身一人,也少与旁人有交集,再说了我也不想再嫁了。”
“你还这么年轻……”
正说着,就听见弘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还夹杂着薛庭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