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人脸色有些变,“鬼楼!那两口井里填满了鬼子逃走带不了的老娘们和孩子!”明子控制不住地惊叫一声。
老人又说:“白天,她们从井里爬出来,乳孩子,晒太阳……晚上呢,就穿那种轻飘飘的白衣服唱歌呀,跳舞呀,一直到天亮……”
李树天问:“她们不都已经死了吗?”老人点头说:“我说的是鬼!”
田虎追问:“您老亲眼见过?”老人说:“我可不敢去。听说的,都是别人说的。”
人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苗云打破沉默:“老大爷,明天我们就到那儿去!”老人叮咛道:“要小心呐!”
夜深人静,风也停止了呼啸。三个男同志和老人睡在一个炕上。明子一个人睡在对面炕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挂满灰土的顶棚。灯熄了,只有灶坑里的余火,闪着余光。慢慢地明子闭上了眼睛。
……暖烘烘的太阳,井口边高高的吊杆儿,从井口里爬出的妇人,晒着太阳,乳着婴儿,还哼着催眠曲;圆圆的月亮下,不少长发少女,穿着雪白的日本绸和服,载歌载舞;突然出现了肚子上插着短剑的日本军官,向她走来……明子大叫一声,从炕上坐起,满脸是汗。
第二天,天亮了不久,爬犁停在了离那座“鬼楼”不远的地方。人们下了爬犁,找个隐避处向它张望。天气好,能见度也清晰,在东边射过来的阳光映照下,看得一清二楚。
说是楼,但因为中间坍塌,己经成了一排高大的平房,经过大火成了土黑色,门窗残破,院墙倒塌。两口井旁的吊水挑杆,高高地斜立着,在风中“吱扭吱扭”地响。偶尔,有一两只白嘴鸭,因为觅不到食,发出响亮的哀鸣。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有个望远镜就好了,”赵金元说,“看不清楚屋子里有什么玩意儿。”
“我先过去瞧瞧。”苗云说着站起来就走。明子叫了一声:“哥,你可要小心!”
田虎也说:“带枝步枪去吧!”苗云拍拍腰间的手枪说:“不用!”
苗云悄悄地向“鬼楼”靠近,从一侧跨过矮墙,从窗子向里张望,没走正门,然后跳了进去。“这家伙真够利落的。”田虎赞叹道。
“当猎手出身嘛!”赵金元说。“看样子没有鬼,也没有——”话尚未了,从楼里传出两声枪响。
“快,上!”赵金元喊一声,各自抄起武器,飞一般奔向“鬼楼”。当他们跑到大门时,苗云正从房子的正门走了出来。他一手提着一只冬季羽毛丰满的狐狸。
“一公一母,”苗云说,原来他们在这儿闹鬼!”
“好肥呀!”田虎舔舔嘴唇,“扒了皮,改善改善伙食!”
“你吃吧,”苗云咧着嘴,“它的肉是臊的!”
《鹰神》第二章(17)
田虎叹息着:“太可惜啰!”赵金元问:“有情况吗?”
苗云摆摆手:“有这玩意儿,就不会再有其他活物。”
田虎说:“一座空城。”李树天回应道:“小心中了空城计!”田虎拉着李树天奔向水井。李树天问:“干什么?”
田虎拉李树天到井边,用手按他的头,两人往里看:“咱们看跳舞,听唱歌呀!”井水照出他们的脸,十分清澈。田虎说:“那咱们就是鬼啰!”赵金元说:“鬼不会有,怕的是残留的日本兵、土匪什么的!”
望月明子一直在那儿呆立着,后来,慢慢走向另一个井口。苗云跟了上来,他们看见这口井已被土填得满满的了。明子独自扶着井沿发呆。苗云轻叫:“小妹!”
那边,赵金元说:“咱们到里边仔细搜查。”他带领田虎、李树天奔向屋中。明子问苗云:“你说,他们会被埋到这井里么?”
苗云问:“谁?”
明子说:“我的弟弟和妹妹!”
苗云叹了口气:“唉,谁知道呢?”
明子无比伤感地说:“我被抓到这儿来的时候,家里五岁的妹妹正发高烧,八岁的弟弟出去打柴还没回来,这里的狼……”苗云咬着牙:“不杀这些坏蛋,我——”
赵金元在房子里喊:“老苗同志,快来看这个!”
“来啦!”苗云答应了一声,又对苗凤说,“小妹,别伤心啦!有件事你得注意。”
明子抬起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