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重俊不骑马了,陪我待在轿子里。我的腿被暂时固定,人基本上等于平躺着,好在这轿子极大,内部陈设丰富完善,简直就是一个精致的卧室,一应物件都是全的。元重俊靠在枕边,手放在我的脸上。
“飘飘,又受苦了。”
“我的命苦。”
“哼,让你敢跑?这一次断腿,下一次……”
“下一次断脖子!”
我打断他的话,应声答道。
“脖子不会断,这么美丽的脖子谁会舍得让它断?若是有下一次,你就永远也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了!我会把你囚禁起来,囚禁在那所院子里,永远,永远不准踏出一步!”
这么恐怖!
“你在威胁我?”
我仰起脸看着他说。
“这不是威胁,你记住了,君无戏言!”
他的眼眸对着我,极近,那浓密的睫毛简直和我的睫毛相接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深情,有决绝。他是情人,他更是帝王!
我闭上了眼睛。
“说话,对我说你不会再从我身边逃开!”
他的手从我的颊边划过,挑起我耳边的一缕碎发。
“我……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会离开你!”
我半睁着眼,看着他的眼。
“傻话!我怎么会对你不好?”
“你会生气,会打人,会把我关起来……”
“你乖乖地,我怎会生气?”
……
是啊,我如果一直像个小绵羊、小白兔,依偎在他身边,无视他的那些女人们,无视他和他的那些女人们……我就不会让他生气,是吧?
到了行宫,他把我从轿子里抱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
下了地后,立刻有步辇迎上来。
我住的院子正是前天晚上经过的那所院子,虽然离围墙很近,但是布防极密。每隔几步就有重装侍卫把守。我,就被他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了。
医官来了,秦武来了。那个医官不敢对皇帝提出察看伤势的要求,所以,基本上还是秦武在解说。最后的诊疗方案是内服医官开的药,秦武负责针灸治疗。
“这样,不出两月昭仪娘娘就可以痊愈。”医官小心地说。
“两月?”
元重俊站了起来。显然,两个月治好我的腿,他觉得长了。
“若每日用针两次,或许一月……”秦武犹豫着说道。
“就依你了。”元重俊作了决断。
我知道,元重俊不希望在洛阳待太久,但我现在不能在他预期的日子里回长安。我的腿骨折了,虽然外面看起来好好的,但是骨头裂在里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痊愈,我不能上路。
晚饭后,我要洗澡。没有汤池,只有一个巨大的木桶,大到需要踩着阶梯才能进去。这对于我这样折了条腿的人来说可真是一个难题。侍女为我更衣,我不习惯,以前在长安时这些都是我自己来的。身上只剩下内衣的时候,我叫她们出去。
重重的帷幕,熊熊的炭火,氤氲的热气……我拖着断腿挪近木桶,看到这个庞大的“浴缸”里漂浮着鲜红的花瓣,阵阵药香扑鼻。
“哎……”
正扒着桶沿看,愁自己怎样才能进去时,忽觉身后一阵热气……刚扭过头去,已经被元重俊抱住了。
“宝贝,我来帮你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