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楚江月思绪有一瞬被拉回前世。
由口传心授、志同道合的师徒变为刀剑相向的仇敌,只需要短短几年。一百余年的斗争中,谢临清熟悉他的想法习惯,他也洞悉谢临清的谋略意图。
能不洞悉么?毕竟谢临清十岁便拜入他门下,亦是他下山后的几百年收的第一个弟子。心决、剑法、策略和计谋皆由他亲自教授,就连那柄多次让他重伤的同光剑,也是谢临清十五岁时,他带他入古剑冢中获得认可的。
师徒反目,上辈子到最后除了婉菁竟一无所有,不是孤家寡人胜似孤家寡人。
那么这辈子呢?这辈子的他连婉菁也不曾真正得到。
楚江月恍然发现,自己所求甚是缥缈,仿佛百年尘梦醒来,路尽头已无人等候。
“你在想什么?”燕翎凑到他面前,空洞的眸子映照出他带有一丝怅然的眼神。
从楚江月身上,他头一回感受到了冷漠以外的情绪。像是追忆,若隐若现牵扯着难以再现的回忆。
燕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镜子,镜面古朴,倒映出几个模糊的影子。女人、浩渺烟水、剑光、魔气和溅出的鲜血。他在镜面放上手掌,纤细五指张开,镜面如水波微微荡漾。
楚江月回过神来,恢复到原先神色,冷淡道:“别用你的镜子来探究我。”
随着楚江月收敛起情绪,镜中景象刹那间似尘烟消散,不复存在。
燕翎收起镜子,歪了歪头,仍然不能理解眼前人的想法。
楚江月有一点猜得没错,燕翎由器物化形,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难以通晓人的感情。他要了解他人的想法,必须知晓那人的过往,才能籍此判断那人好恶与欲望。
凡人的心绪大多飘忽,溢散在周身,轻易便能被燕翎读懂。但楚江月不同,他的情绪封闭在冰下,不容任何人窥探,燕翎跟了他这么多天,未能捕获一丝别的情绪。
今日本是个大好机会,可惜楚江月出神快,回神也快,他还未看出什么,楚江月重新封闭了心思。
燕翎翻手收起镜子,眨眨眼睛,眸中最后一丝光彩也消散了。
没有镜子的他与常人无异,只是瞳孔像死水般波澜不惊。
“城中最近查得很严。”燕翎坐在另一根枝丫上,道:“我越狱出来费了好一番功夫,这几日大抵也回不去。”
“为何不留在城中做接应?”楚江月淡淡道。
燕翎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牢房的饭菜不太好吃。”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那晚时机不对,连秦枢的头发丝都没见到就被送进了牢房。
要是他挑个良辰吉日,趁谢临清不在,与秦枢邂逅一场,想必这事十拿九稳。
楚江月的重点放在谢临清身上:“秦枢虽待谢临清好,但他们只是师徒,终有分开的时候。那时我便引开谢临清,你去接近秦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