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她就想到了被关压着的大儿子,犹豫了片刻,对蔡妈妈说:“还是烦你待会子抽空儿去侯爷那里问问,看今儿晚上的年夜饭,能不能允许宇儿回来”
蔡妈妈叹了一声:“夫人,不要想这样的事儿了,大约是不可能的。”
至于不可能的原因,想来也不用她过多解释。
靖安侯夫人心知肚明。
侯爷的心,可以说是最温柔,也可以说是最狠毒。
他对你好的时候,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厌弃你的时候,则是真真恨不得你去死。
这会子正是看陈思宇这里那里都不顺眼的时候,这个人又怎会因自己一句话就将一切都揭过去呢?
可是,即便是知道,她还是想试一试,因说:“你懂我心思的,即便是知道事不可为,我还是想试一试,说不准侯爷今儿心情好,就同意了呢?”
蔡妈妈无法拒绝这样的夫人,因拉着夫人的手说:“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尽全力劝说侯爷。”
“不用。”靖安侯夫人摇摇头,“不用那样费力,只问一问侯爷的意思。若他有那个意思,我再去说。若他没得那个意思,则也不必费这个心思,一则是省得麻烦,二则是省得钥儿和原儿不乐意。”
说着,又另外吩咐一个嬷嬷:“快去看看侯爷在哪里。”
不一时,那婆子走进来说:“侯爷此刻正在前院训话,想来不一会应该便可以结束了。”
靖安侯夫人便对蔡妈妈说:“可以去等候了,记着早些回来。”
且说蔡妈妈见了靖安侯,把夫人交代的话通通都交代了,又说了好多话,然后说:“侯爷,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这吃团圆饭嘛,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靖安侯沉默了一小会,道:“罢了,这也不妥。”
“你转告夫人,宇儿离得远,来回也不方便,还是不要叫他回来了。”
“回头从晚间的菜式上拣一两样做了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开玩笑!
这会子陈思宇是个什么情况它还不知道吗?若是让夫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只怕天都能给翻了起来!
所以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拒绝了自个儿夫人后,靖安侯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抬腿去找了陈思原。
他决定去把一些事情都挑明了,不然和儿子之间都有隐藏瞒着对方也不利于交流。
所以他开口就是:“原儿,你大哥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不必担心,今儿你母亲想要他出现在晚间的年夜饭上,被我给拦下了。”
陈思原目瞪口呆:“什么?您再说一遍!”他还以为他的动作很隐秘,也掩饰得很好呢,原来一切尽在父亲的掌握中?
靖安侯笑着说:“我说,大哥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不必担心,今儿你母亲想要他出现在晚间的年夜饭上,被我给拦下了。”
“父亲,那个”陈思原试探着问,“您确定您知道大哥服用的药和功效么?”
从他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都回不到过去那般了。
因为如果知道,陈思原多少会有些心寒。如果不知道,靖安侯多少会对陈思原失望。
如果再严重一点,即便是父子两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靖安侯皱了皱眉头:“不就是一副‘极乐散’么,有什么要紧的?陈思宇废了也就废了,只要还有你在,咱们府上就还有希望。”
陈思原心里却“咯噔”一下,父亲今儿能够舍弃大哥,明儿就可以舍弃他。这是一样的道理,兔死狐悲之感谁都会有。
诚然,他可以选择不以为意,但是将来若有事情发生,难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嘴上说着:“父亲谬赞了,我也不过是仗着前人的方子。再说将这样的方子用在大哥的身上,我这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
“过不去也得过得去。”靖安侯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你这是妇人之仁,大丈夫当断则断,不可犹犹豫豫的,否则定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