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由众人算定时辰,趁宫中护军换班的时间先闭外城,再入宫廷,来了一个瓮中捉鳖,将尚自沉浸在丝竹歌舞中的楚胜当场拿下,其余反抗地护卫军等能召降的召降,该杀的便都杀了。期间唯独楚胜抵抗地最为顽强,可惜大势已去,众臣当场痛斥楚胜暴虐之种种恶行,随即便当殿立誓,扶佐新君上位。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众容肃然,那楚胜见到楚夙出现,嘶吼狂叫不休,可已无人惧他,若不是楚夙下令将他关押起来,只怕他当场便要被怒气冲冲地武将们斩杀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楚夙,自然难以平静,一院沉寂,微拂地夜风,这才令他的思绪慢慢缓和,正出神间,却听门声轻响,他知是那皇后,也懒地回头。只听那脚步声慢慢靠近,随即一杯热茶递了过来,此时他倒正需要这个,便伸手接着喝了半盅下去,回头刚想说话,却不由一怔。
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这张面孔半晌,楚夙才轻轻吁出口气来,叹道:“你又弄成这样作什么?”
那皇后倒不说话,只是掩嘴一笑,顾自坐到他面前,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楚夙叹道:“这张脸绝不能再在宫里出现,你赶紧换回来吧,让人瞧见,我也帮不了你。”
那皇后却不动弹,反而伸出纤指将那杯他刚刚放下的茶又朝他移近一些“这茶可好喝?”
楚夙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而就在这电光火时之间,他猛然抬头,定睛注视着眼前这人,神情已然大变。
“听出来了?我的声音与她确实不同。”那皇后语气淡漠。
“你……”楚夙身体僵硬,勉强吐出一字,却是无法继续说下去。
那皇后淡淡一笑“自然是我,林神医,别来无恙?”
“你怎么进来的?”楚夙怔愣了好一会,才问。
“是那位圣女娘娘带我来的,有何不妥么?”
楚夙又是一怔,这才回想起片刻前的事,目光落在她的宫女服饰上,苦笑道:“原来如此。白韶卿,你果然……有胆有谋。这么说来,方才我们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白韶卿依旧含笑,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楚夙望着她,烛光映在她的脸颊上,透出晕黄地夺目地淡光,他又有片刻地失神,怔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忙起身去关窗,哪知白韶卿却伸手拦了,笑道:“防人窃听最好的法子永远不是关紧门户。我知你这里月影极多,好在有那皇后的先例在此,我这张面孔在你这屋里出现倒是安全,你坐着就是,我们说说话。”
楚夙忍不住又露出苦笑:“你知道了我的底细,与我还有话说?”
“这是当然。”白韶卿的目光在他身上轻轻流转,再回到他脸上“还记得我们初识么?你我的相识虽然都在局内,可是有的事,却非布局者能够控制。比如……我相信我们还是朋友。”
楚夙一愣:“朋友?”
“若是你做了楚王,便不愿与我结交,我自然不会强求。”
“这是什么话,你明知道,明知道……”楚夙说着叹了口气。
“既然是朋友,我有一事,可否有求于你?”
楚夙又是一愣,听到这话,他的脑海中立刻想到许多可能,可是还没等他为难的神色出来,白韶卿已经将一张白纸递到他面前“你帮我看看这个便好,我没有让你帮我杀离殊的意思,你勿须为难。”说罢微微一笑。
楚夙不由得甚是尴尬,轻咳了声,瞧着那张白纸上看了几眼,顿时惊的合不笼嘴巴“你……”
“是,我已然知道了,现在,只是想请你看看,有哪些不妥当的,我要救这二人,而且要快。”说罢双目炯炯,直视着他,与这目光对上,片刻前的慌乱不安等等繁杂情绪终于一一沉淀,楚夙的眼神也变的清洌起来:“韶卿,没想到你已然勘破全局,你实在是……一个奇女子啊。”
白韶卿却是神色黯然,目光落在那纸上“就是因为从前太过糊涂,害了身边这许多人,分明是一个平凡女子,却要被打上神奇的烙印,对我而已祸福难料,可对我身边的人,却绝对是灭顶之灾。”
“这些不是你的错,”楚夙轻声安慰,她却又是一笑“我明白的。若是到了今日,我还在自责懊悔,那我拿什么去见他呢!”
楚夙自然听出那个“他”是谁,这话题终究不好再接,只得轻咳一声,看了那纸道:“只有几处要改,效果也是极快的。”说着将那几个地方指出,将名称跟她说了,白韶卿眼神闪烁,仔细记下了,再将那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
楚夙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轻声道:“你冒如此风险进宫,就是为了这个?”
“正是,”白韶卿露出一丝温柔地笑意“还有比这更大的事么?”
“我一直知道,能得到你的认同,实在是件幸事。”楚夙语气中掩不住感叹之意。
白韶卿却道:“别忘了你也是,将来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