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个好机会,她已有个了女儿,虽然较汤凡柔晚进门,可也算平起平坐了,若趁此生个儿子,到时母凭子贵……
事也凑巧,就在她再次怀孕三个月坐在馨园里沐浴春日暖阳之际,突然听到行走在抄手游廊上的段嬷嬷们说汤凡柔也怀孕了,而且也是三个月……
她当下便手足冰凉,汤凡柔啊汤凡柔,平日见你不声不响,一味笑脸对人,见到我总是热情的称呼“妹妹”,原来却是一只不叫的狗!
心下着急,小腹便一阵绞痛,贴身丫鬟幼翠忙扶了她回房,又叫了大夫来诊治。
好在无事。
幼翠当年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很是会察言观色,她很清楚主子想要的是什么,便好言相慰:“虽然那边也有了,谁知道生下的是男是女,是死是活?再说,能不能安稳的度过这七个月还难说呢?”
初听时,她吓了一跳,不禁重新审视起身边这个只跟了自己四年的小丫头。
为了不祸起萧墙保证“安全”,她特意挑了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看似憨厚的丫头,怎知她还有这样的心性?不过她的心亦随之一亮,虚弱却会意的笑了:“刚刚只是身子不适,大概是春天刚到,园子里还有些凉,又在石头上坐了许久……大夫不也是说这前三个月最要小心吗?”
幼翠连连说“是”。
“你还是小孩子,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刚刚的那番……也就私下里讲讲,可别……”
“奴婢知错。”幼翠连忙跪下。
“起来吧,我也不是要责罚你,你还小,不知轻重,不过你既然是我的丫头,我就不能眼看着你犯傻。以后凡事小心着点,别让人拿了把柄。”杜觅珍特别强调了“你是我的丫头”。
幼翠自然心知肚明。
“奴婢一进府就被夫人挑上服侍左右,奴婢自知手笨口拙,怎是服侍夫人的料?承蒙夫人不弃,奴婢感激不尽,只愿尽心服侍夫人……”
“什么夫人奴婢的?这主子和下人若是相处久了,那就跟一家人似的……”
“夫人如此说可是折杀奴婢了……”
杜觅珍微微一笑:“这一家人就好比树与藤,树高则藤茂,树倒则藤亡,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幼翠怎会不明白,忙叩倒在地:“奴婢谨记于心。”
自此汤凡柔那边便总是出些小差错,不是险些摔倒就是突受惊吓,要么就是小病不断身子一直不爽,却仍顽强的坚持到了十月分娩,虽然是男胎,但却是死了的……而与此同时,北院藏珍轩却传出一阵嘹亮的哭声……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程府又添了个小公子……”
自此,命运,包括程府的大权都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不是没看到汤凡柔经常坐在园中发证……也是,如果那男胎活着,恐怕成为三品诰命夫人的就不是她杜觅珍了。
天算不如人算!
当然,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哦,是她汤凡柔没有这个命!当初那道士偏偏说她命中无子,说汤凡柔是夫人命,现如今真应该把那道士找来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夫人!
她摆出夫人的宽容,竭力做出如初倩柔一般恬淡而亲切的笑,去关心失去了爱子顺便失去了竞争夫人的机遇的汤凡柔。
汤凡柔那似是对一切了然的目光令她有些心虚,有些愤怒,终于恼起火来,可对于一个只知退让又对自己恭敬有加的人偏偏找不出一个漏洞加以苛责。只是每每她看向自己时,尤其是带着温和得不见一丝杂质的笑意看向自己时,她都非常想拿个什么东西砸烂那笑脸。
她怀疑她笑里藏刀,别有企图!
可是她忽然信起佛来,再见时,笑容愈发亲切,竟有几分初倩柔的味道。难怪老爷总会多瞅她两眼。可是有什么用?既是没有儿子,拿什么和她争?况且她可以打包票说她汤凡柔再也生不出一男半女!
而程准怀并非好色之人,自己的地位更是牢不可破。虽然这段时间日子似是有些难,却也没怎么样嘛,只要有儿子……
仓鹏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程府的一切就是他的了,自己辛辛苦苦为的不就是这一天?至于程仓翼……哼,就凭他那脾气,只要她肯动动脑筋……不着急,还有时间……
烛影朦胧,欢笑灌耳,美酒诱人……
心情大好,任由杜影姿那人来疯拿青花缠枝牡丹纹酒壶掰开她的嘴往里灌。
就这样醉了,却不肯离去,因为都想着要守岁到天明。只不过仍撑不住的打了个盹,醒来时却发现儿子不见了。
她以为不过是淘气去别处耍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踪影。
满屋子酒气弥漫,笑语连连,杜影姿在同人玩叶子戏,外面围着一圈人指手画脚。
她以为儿子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