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如此,这触及到我经常思考的时间问题,时间,对一位曾经光芒万丈的人是一个多么
无情的杀手。怪不得白云逝世的时候,一位影剧记者慨乎言之,问起如今当令的年轻演
员,他们竟茫然的问起:白云是谁?
白云是谁呢?白云千载空悠悠,白云只是在干净的天空中飘过的一朵云吧。它在清
晨的旭日中,在黄昏的夕阳里,都会反射出五彩的光泽,但一到了黑夜,再美的云也没
有人看见了。
我最喜欢辛弃疾的“破阵子”,这是辛弃疾为纪念当时一位具有军事和经济才华的
思想家陈亮,所吟赋出的壮词: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雷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的词意是美的,在美的背面却有一种对时光流逝的哀伤,我觉得最令人动容
的是“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从这两句词来看看白云,实在最贴切不过。多
少令人怀念的人物,终也免不了白发生的处境,更糟的是,在辉煌后的寂寞,使一位曾
扮演过顾盼自雄的英雄人物,最后在偏远的旅馆仰药自杀。
前几天,两位菲律宾的华裔画家洪救国、王礼博来台湾,我抽出两天的时间,陪他
们到台中去探望老友席德进的墓园,同行的还有画家李锡奇、朱为白,以及席德进的生
前知已卢声华。
我们到达大度山花园公墓时,正好是阳光最烈的正午,阳光遍照在墓园上,附近的
相思林里传来喧哗的鸟声。席德进的墓园是他生前亲手规划,格局很像中国明朝小小的
园林。在墓园里有一座“望乡亭”,颇能见到画家最后的心愿。我站在“望乡亭”的圆
门,往山下望去,那里没有画家的故乡,只有栉比鳞次的楼房层层相叠,我们的心情在
那一刻都沉默了起来。
席德进曾以高超的画艺,感动过千千万万的心灵,他逝世时也是倍极哀荣。可是在
他逝世一周年举行画展会场里,观众却是三三两两冷冷清清,我曾在画展会场坐了一个
下午,直到画廊的灯暗了才默默离去,心中浮起的仍是辛弃疾“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
白发生”两句。
在席德进的墓园里,种了两种他生前最爱的植物,两株凤凰树和三株木棉,经过一
年的培植,都已经长得比望乡亭还高了。凤凰依旧,木棉无恙,而我们这位曾享大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