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猛,也不敢太轻。kanshupu
原本我是坐坐就走,但是不知为何,我心中有股莫名强烈的念头想跟紫嫣说话,就这么一直坐着。有一刻正与奕槿底下交谈几句,再看去紫嫣已经离席,紧接着有一名宫婢上前禀报,慧妃娘娘饮多了酒,由于临窗吹了会风,只说头晕就先去了,而三殿下由乳母照看着,无妨晚一步再回漪澜宫。
颜倾天下心伤愁痕剪不断7
看窗外天光一寸寸地渡过去,雪芙殿上依然一派歌舞升平,丝竹之声凭借着湖水远远地送了出去,染得水烟溟濛幽冽之意,而愈加清亮悠扬。
奕槿斜眼看我一直安静地坐着,担心我久不进食,而腹中难受。于是命人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燕窝粥,我看了一眼,推说没胃口就搁在一边。
奕槿也未说什么,仅是在席下握紧我的手。我坐在奕槿右下首,而太后的凤穿牡丹大桌摆放在奕槿左侧略朝前的位置,端雩、端仪两位公主,韶王二妃,还有灵犀夫人都在,我看过去,差不多是对面。
今日,太后穿着深紫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半见银光的头发平整地梳成高髻,正中是嵌宝衔珠赤金展翅十二尾的凤凰,两侧各一对日月升恒万寿簪,一对景福长绵簪,一对西池献寿簪,珠翠明铛满头,除却今日,真的难得见到太后装扮如此华贵富丽。
年过半百之人,太后的眉目愈加慈祥,樱若郡主正是最可爱喜人的时候,此时撒娇弄痴地伏在太后怀中,太后此时心情畅快,也不认真说她,仅是温柔地抚摸着她头顶上梳成的鬏鬏。
那时,三殿下高舒皓亦被太后召到身侧,他与樱若仿佛年纪,衣饰明朗华丽,现在两人一左一右地立在太后身边,高嬷嬷是个素来舍说话的人,见状忙不迭笑道;“这可不是位福量深厚的老寿星带着一双明睐善眸的金童玉女么?大家伙的都快来参拜,好求老寿星多赐咱们一些福气。”
俏皮打趣的一句话,众人闻言皆是笑了。
太后也笑得眼角菊花般纹理都一条条舒展开了,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脾气。今日老寿星不敢当,不过这金童玉女的话哀家听了喜欢。”太后说着,双臂间揽紧了两个孩子,满心爱怜地道:“这可不是哀家的金童玉女么?”
太后说完,众人又纷纷笑了一回。太后今日兴致颇高,面容也红润丰盈,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乍一看竟不像是个常年久病的老人。
高舒皓倚在太后的臂弯中,忽然声音清脆地启唇道:“孩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樱若穿着一身水红色蝶戏百花衫,衬着她细白的面色愈加粉团般的明艳可爱,她水灵灵的眸子瞥了高舒皓一眼,那神情如是不甘示弱,口齿伶俐地道:“孩儿也祝皇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她说完还不算,一双白嫩的小手端起桌案上的金樽,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作揖,郑重颜色道;“薄酒一杯,聊表敬意。”
周围的人顿时都哄然笑出声,原来两个青稚娇脆的童音,互相较着劲为太后祝寿,已是分外有趣活泼的场面,谁想得到樱若郡主竟生得这般古灵精怪,还要给太后敬酒,
太后忙伸手将那酒杯按下,微微板起脸朝樱若道:“不许再喝了,今天哀家没仔细留神,放任着你喝了那么多杯,眼下可不许再喝了。”
“祖母……皇祖母……”酒杯已被太后压住,樱若嘟着红彤彤的嘴唇也不敢夺,一味地蹭在太后身边,声音软软地撒着娇:“皇祖母就再给樱若尝一口,好罢。”
太后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手指着樱若,面朝着韶王妃庞徵云道:“瞧瞧这孩子,小小的年纪,怎么学得这样一副嗜酒如命的样子?”
庞徵云温婉笑着,说道:“太后,您这可是有所不知。当年先王妃闲时爱小酌,若是兴头上来也给樱若沾点,所以樱若自小就尝惯了酒味。”
太后听后微皱眉,略有不满道:“真是平白地让琅嬛教坏了哀家的孙女,女孩子家这么爱喝酒成什么样子。自小就没个好教养,将来还不知能否嫁得出去。”
庞徵云瞧着太后脸色,正要劝慰几句,却冷不防被贺丽殊抢了先说话,庞徵云也不恼,任由着让贺丽殊先说。
贺丽殊扫了一眼樱若,揶揄道;“关于咱们这位小郡主的婚嫁,姨母真是一点都不用担心。侄女听王府上的人说,在郡主周岁的时候,先王妃末雨绸缪,连郡马都预备下了。现在可正在王府中调养着昵。郡主日后再不济,也能挑个男人出来配了。”
贺丽殊一番话说得含讽带刺,尖利刻薄,那些什么”末雨绸缪”、“配男人”的话极是粗俗难听,樱若尚是小孩子昕不懂,可太后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一分分阴沉下去,庞徵云担忧地觑着太后的神色,在席下小心地拽贺丽殊的裙角,示意她停口。
可是贺丽殊全然无视,顾自接着说;“姨母,你说先王妃是不是深有远见?”她还刻意在“深有远见”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太后毕竟是涵养深厚之人,她抚着樱若的额发,淡淡地说了一句:“殊儿,你面前的金腿烧圆鱼都快凉透了,还不赶紧动动筷子,哀家记得你以前可是最爱吃的。”太后未明说,但言下之意谁都明白,是要贺丽殊多吃菜少开口。如此委婉一说,算是给足了这位侄女面子,她若是再出言败兴,就是太不识大体了。
我到这时,方才感到腹中饥饿,慢慢地用瓷匙舀着放温了的燕窝粥喝。看见贺丽殊一脸闷闷地将那双乌木包银的筷子插在鱼上,却是一口都未吃得下去。
旁边高嬷嬷,端雩,灵犀和徵云等人劝了几句,又说了一会开怀玩笑的话。太后神色方缓和起来,一如刚才那样说说笑荚起来,莺莺沥沥,其乐融融。
樱若一双明眸晶亮,摇头晃脑地不时说了些祝寿的吉祥话。那般娇稚脆生的童音,喜得众人笑了一阵又一阵。
端雩公主今日亦是盛装,眉目间存着太后昔日的影子。她饮酒不少,蓉蕴双靥,她一直看着樱若,似乎极喜欢的样子,朝太后其着说道;“母后,这小丫头生得真机灵,倒是儿臣的女儿就好了。”
太后扬扬眉头,轻掐樱若温润的小鼻子,面上含着三分薄责,口中却是满满宠爱地道;“你可不知道这小丫头有多坏哟!一肚子的鬼精灵,坏心思,若真做了你的女儿,你还不见得能降得住她!前些日子,这丫头作恶捉来蛐蛐吓唬明薏,可怜明薏那孩子竟吓得病了,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樱若娇小的身子在太后怀中忸怩着,撅嘴道;“皇祖母尽说着樱若了,吓唬明薏姐姐,那三哥哥也有份的。”说着嬉笑着看向在太后另一侧的高舒皓,调皮地吐出舌头道:“哥哥不许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