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伤心吗?”凤凰儿瞅着寒若,吃吃的笑着,“你是不是在怪他这么狠心,宁愿看着你死,也不肯帮你解毒?”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寒若的全部心思,“我可以帮你解毒啊!”他像是无比体贴道:“哦~恐怕你不愿意是我吧?没关系,外面士兵这样多,不怕没有男人对不对?只是,他们可就不如我温柔了。”
他柔软的笑意落在寒若眼中变得无比恶毒,他伸手轻轻抚上寒若的脸,寒若只觉像是有无数条小虫在肌肤上爬过一般,无比恶心,猛地拍落了他的手,狠狠道:“我宁愿死!”
“你呢?”他笑着看向寒亦,“你是想要让她死呢?还是想要别的男人为她解毒呢?不过无论哪一样,你都不肯自己为她解毒,只能看着她受苦,对不对?”他的问题这样尖锐,如同箭羽一般直直射入寒亦的心脏。
“你,你当真不愿为我解毒?”寒若神色凄惶地开口问寒亦。
寒亦扭头避过她的眼神,不愿开口回答。
“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寒若再次开口,语气比之方才更加凄绝。
而他,始终沉默。
这沉默比之任何话语都要更直接的伤害寒若的心。她的尊严,尤其是在凤凰儿面前,被狠狠地践踏在地。
“不。”这难堪的沉默是被凤凰儿打破的:“他喜欢你,他喜欢你喜欢到心尖上了,为了你他可是连命都不要的闯到这里,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语气诚挚,简直就像是为他们二人的虐恋情深所感动了一般。
“丧尽人伦的疯子。”可惜他的语气在下一个瞬间突然变得无比冷毒,像蛇一样咝咝吐着信子,袭向寒若:“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我一字不漏的送还给你。”
寒若冷冷瞪了他一眼,根本不屑说话。
“阿拉~”他装作才刚想起的样子,说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的事情。”最致命的一击,终于攻向了寒若。
寒若只觉心脏犹如停止跳动了一般,机械地,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莲心苦
“你,说,什么?”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眼前旋转,混淆颠倒,轰然崩塌,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就像有一根又细又尖的银针一寸一寸,慢慢的,徐徐的,缓缓的,从心尖扎入,再从心底没出。每一寸的疼痛都触目惊心,她只觉得,宫谦冱当胸的那一刀,比起此番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是对自己贪心的惩罚吧?多情便是无情,她突然想起了寒阳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那是师父说的。是寒亦说的。为何就没有想到呢?明明“寒”这样的姓并不常见,明明他的眼睛看起来与自己这样相像,明明每一次接近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为何就没有想到那是因为血脉相连的关系呢?
可是她不愿承认啊,不愿承认自己对他的爱是出自同一血脉的关系啊!她只是单纯无垢的爱着他啊!不因容貌不因血缘,只因她是一个女人,而他是一个男人,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她总是以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只是因为真的不喜欢,可是彼此相处时连空气都会停滞的美好气息,彼此相视时眸中闪烁的动人光泽,这一切并不是她的自作多情啊!她设想过许多原因,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意自己的身份,在意自己不能给他一颗专属的心。却始终没能猜到是这样血淋淋的真相。
血缘简直就像一道鸿沟一般划开了彼此,此生再无可望了吗?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我不信!”寒若狠狠咬着嘴唇,娇嫩的嘴唇被她锐利的牙齿咬破,鲜血随着她弧度优美的白皙脖颈缓缓流下,鲜红的血映在雪白的肌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又格外妖冶美丽。“我不信!”她咬牙说道,将视线投向了寒亦,“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单薄的面纱遮不住他苍白无比的面色,他明明就在动摇,可是开口的语气却依旧冰冷,“这是真的。”
身子严重地晃了晃,寒若差点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她没有忘记旁边还有一个噙着笑容看好戏的外人,她绝不能在这种人面前失了自己的尊严,故作平静,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一次,他无话可说地陷入了沉默,他能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告诉她,瞒着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她知道吗?
当年父亲为了祖父的仇,入宫行刺宫玄啻,谁知就会碰上陷入情殇的滕安妮,两人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孽缘,一见钟情,缘定三生。父亲完全忘记了还在凌影宫苦苦盼他归来的温婉美丽的母亲,只为了仅仅相识几日的女人,便枉送了自己一条性命,甚至连尸骨都不得保全。
他们竟然还留下了骨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当年第一次救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他该恨她的啊,哪怕是为了自己那个抑郁而终,临死都仍旧盼着父亲回来的母亲,也该恨她啊。可是当望着她那一双灵动如同小兽一般的眼眸时,便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明明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的眼睛里只有对这世界感到无趣的冷漠与冰霜,可她的眼睛里,却是满满对整个世界的兴趣,里面有无尽的灵动与热情。还有能将自己的冰冷燃烧殆尽的炽热。
那一次,他选择了沉默,安全送她回宫,以为这便是此生唯一的一次交集。可是没曾想到命运再一次将她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再见面,她已是奄奄一息,火热的身体变得冰冷,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了。那一瞬的怒火,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冲动,他想杀人,杀了那个胆敢如此伤害她的人。这与往日对这世间一切事物都了无兴趣的自己,完全不同。第一次在意一样东西,第一次紧张一样东西,第一次为了她喜为了她怒为了她悲。
那是几日几夜的赤身相拥,他源源不断地将真气传给她,只希望怀中这个冰冷的躯体能重新变得温暖,就像初次见面一样。他不在乎这样大量的真气输出,会损耗自己的心脉,甚至会折短自己的寿命。他不在乎自己,他只在乎她。
陷入重度昏迷中的她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她被重重梦境围困,一次又一次凄怆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四哥哥!”她口中的四哥哥不仅在现实中狠狠伤了她,便是在梦境也不肯放过她。每一次她喊出这个人,她便更进一步的陷入昏迷。他真怕她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幸而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她开始喊出其他不同的名字,当她喊出“凊”这个字眼的时候,竟包含着愧疚与爱恋相纠缠的感觉。索性的是她喊过这个名字后,伤势渐渐稳定下来。最后,她喊出了一个“谨”字,然后,她便醒了过来。他猜,这个字,还有这个字所代表的人,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否则何以,仅仅是在梦境中,他都有能力让她起死回生。
只是,她连一次都没有喊过自己的名字。是了,她只见过他一次,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她甚至连他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仅存的亲人这个事实都不知道,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