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于是两伙人便正面相迎,毫不退让。
不让路归不让路,总不能各自迎头撞上去,双方都在不足几步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互相打量着对方。
对伙为首之人是个身形魁梧铁塔般的中年人,气势沉稳呼吸绵长,一双铁拳如沙锅一般大,五指关节粗壮,青筋毕露。身侧另一人身形平平无奇,呼吸气段更是尚未入品,但观他方才步伐轻盈,落足不沾尘土,应该不止这点实力。
那铁塔汉子稳稳立于地面,见对面的小白脸争锋相对不愿让路,顿时皱起眉眼,似乎想要撂几句狠话。
可这时,身后有一小弟忙不迭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铁塔汉子这才略感诧异的看了一眼陈令秋,显然是知晓了身份。
但他身为江湖客,在一众小弟面前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原地憋了半响,也不知该不该认怂让路。
正当陈令秋即将没了耐心,要帮他认清现实时,另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赶忙站了出来,主动抱拳行礼,喊了一声“世子殿下”。
陈令秋瞥了一眼那人腰间的未出鞘的匕首,念头闪过后,不知为何没再计较,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这件小插曲很快过去,陈令秋自然是没放在心上。
但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神色显得有些激动,觉得自己刚刚也算是跟真正的江湖客“打过照面”,以后若是与同龄好友聊起时,也算得上一桩不俗气的江湖事了。
颂濂对方才的事似乎也有几分兴致,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笑吟吟对着陈令秋恭维了几句:
“早在京城时,在下便听说过陈世子武艺超群,虽然方才没能亲眼见到,但想来那群人应该不单单只是惧怕陈世子的身份,看来,陈世子在江湖上也久负盛名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令秋听见这番话后,目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颂濂:“听这话的意思,颂公子对于这些江湖客行事像是比较了解?”
“倒也不算太过了解。”
颂濂微微一笑,“这趟西行进入关北道辖境后,见过不少北地桀骜不逊江湖人所做的一些恶行,乃至是官府对此视若罔闻、养痈遗患之事,在下对此深恶痛绝。
“只可惜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没办法像陈世子这般打抱不平肆意出手。”
陈令秋呵呵一笑:“匹夫再怒也不过血溅五步,即使是那位身怀武艺的宗师,又如何能比得上伏尸百万的天子一怒?”
见颂濂含笑不语,陈令秋微微眯起双眼,话有所指:“或许颂公子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
“陈世子好见解。”颂濂笑了笑,没再多言。
双方互相点到为止,陈令秋也没有再继续试探这些废话,转身带着赵菱禾冯芙继续往稚楼走去。
来到稚楼前时,晏稚已经亲自在此候着了。
毕竟踏入了人家地盘,陈令秋对此也丝毫不意外,主动介绍了几句,随后便带着几人入楼。
有了之前的一番敲打,再加上晏稚本就想要攀上幽王府这艘大船,所以自然不会怠慢,楼内的铺子不仅悉数开了张,而且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也有其余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在各间铺子内穿行,也不知晏稚是有意如此还是为何。
所需的紫毫宣纸等物也早已备好。
两刀玉版宣倒也没什么,无非是价钱贵了些,但晏稚备好的两只紫毫却是极为不俗。
寻常紫毫的笔锋都乃山兔毫所制作,这两只却是上等淮兔项背之毫制成,更加贴服蓄墨,落笔疏朗有致、文墨添香。笔杆亦都是湘竹胎艺,中间绘制精巧莲纹,好似一对儿翠嫩玉竹。
三两珍毫值万金,这等极品毫笔都称得上真正的贡品,放在宫廷中也是难得的御用之物了,有价无市的玩意儿,甚至比冯潇儿那只湘妃簪都要珍贵许多。
这位晏大楼主,倒是真舍得。
赵菱禾和冯芙作为喜欢舞文弄墨的女子,当然明白其珍贵,连忙摆手推脱。
晏稚虽然知晓这二女的身份,但也不清楚她们与陈令秋的关系远近,没有擅自作主,询问似的看了一眼世子。
陈令秋自然不会与她客气,点点头让两人一人一只收下,并且也没有提出要付银钱之类的话。
这位晏楼主可不是什么做赔本买卖的人,眼下拿出一对儿极品墨笔相赠,之后自然会在幽王府身上成倍赚取回来。
冯芙还想推辞,只不过被陈令秋命令似的强硬反驳回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忐忑的收了下来。
东西到手,陈令秋还有正事要办,倒也没有着急离开,吩咐贾衡带着赵菱禾冯芙在此游逛一会儿,自己则与晏稚朝外院外走去。
颂濂于洛水两人,挑了一间书肆走了进去,像是当真要寻上几本善本古籍。
而赵菱禾冯芙两人,则是瞧见了当初李大公子曾一掷千金的玉器铺子,索性无事,两位小姑娘便拉着小手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