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若是还有人想要逃出去,就是这个下场。”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解恒没有见过,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宫里地位比较高的公公,他的脚边躺着一具男尸,一具已经皮肉模糊却能看清模样的男尸。
这件事在同伴之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惊动,仿佛都麻木了般,只有每个月临近十五时,他们才会焦躁不安地在屋子内来回踱着步子,等到清晨醒来看到桌子上那个瓷瓶时,他们又恢复到以前的麻木。
如何由一个小太监爬到太监总管的位置,解恒有些不想去回忆,当他穿上太监总管的衣服,看着前来恭贺的各房管事,解恒有些想念那些一起进宫的同伴,可如今只能等到解恒死了才能看见他们。
皇三子出生的时候,皇后已经被贬西宫,在那个夜晚,宫里所有的人都无暇顾及那个被贬的皇后,倒不是他们有多忙,而是人情冷漠,没有人愿意再在一个废皇后的身上浪费时间,即使皇后难产而死,他们也不用担心惹火上身,因为帝国已经有了两个皇子,皇嗣问题不用操心。
可就是那个夜晚,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后宫前朝都想巴结的解恒却悄悄地来到了西宫。
当解恒推开房门的时候,昏黄的烛光下是一脸汗水的皇后正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她抬头看着解恒,眼睛里有不确定的惧怕,抱着孩子的手也紧了紧。
解恒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眼前的妇人即使头发散乱,衣衫陈旧,可解恒记得她的美丽。
“皇后若想皇三子活着,就把孩子交给奴才。”
解恒刚伸出了手就见她抱着孩子错开了身子,解恒笑了一下,直起了身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瓷瓶,又低头看了孩子许久,才轻声笑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去拿那个瓷瓶,“是皇上的旨意?”
“不是。”解恒看着她眼里的震惊,又说:“有些人想要这个世上有个疯癫的皇后。”
“我的孩子会怎么样?”
对于突然冷静下来的她,解恒并没有感到意外,只答:“你的孩子会被送出宫外,作为补偿,会有另一个孩子做你的儿子。”
“你们究竟是谁?”
解恒没有回答,在皇城,他只知道他自己,他知道的同伴如今都已不在,每天清晨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那个桌子,如果没有东西,他就知道他只要安静的活着就可以了。
“若是我不吃这药呢?若是我不给孩子呢?”她拿着瓷瓶,看着瓷瓶上的青花。
“你和孩子都会死。”
又是第二日,承德殿的元和帝正在和一众妃嫔嬉闹,就听从殿外安静走进的解恒禀报说皇后产下男婴难产而死。
元和帝愣了愣,看向解恒身边的嬷嬷抱着的孩子,又搂着怀里的女子继续喝闹起来。
元休这个名字,是太子和皇二子元晖翻了整整一夜的辞典起的名字,太子时年十三,总是会抱着元休坐在廊子下与六岁的元晖哄着元休,他们三个兄弟每夜都住在一起,若是夜间元休哭闹,太子便会立马从床上起来抱起元休哄着,然后踹醒那些正在酣睡的嬷嬷们。
元休四岁的时候,太子被元和帝下令剜了心,罪名是弑君夺位。
那天,解恒跟在两位皇子的身后,远远地弓着自己的身子深垂着头,元晖拉着元休站在皇城的城门之上。
皇城大道上,太监们抬着用草席裹着的东西然后甩在了侯在那里的牛车上,草席被风儿吹开一角,露出一只毫无血色乌青的手臂。
自此以后,元晖便与元休寸步不离,所有的东西元晖都先尝过了才会让元休吃。
元和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解恒小心翼翼地在榻前伺候,每每元和帝都望着敞开的雕花窗望着外面的天空,嘴里低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解恒2
有多久了?解恒看着已经与元晖一样高的元休,有十七年了吧,元休已经十七岁了,他有了自己的封号,在皇城外也有了自己的王府,而这些都是瑞王元晖授太子衔的那年赐予的,那年元晖十一岁,而元休只有五岁,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由元晖检查后才会送入固王府。
十七岁的元休是一位俊美如画的少年,他的嘴角会挂着让人温暖的笑,每当他进宫的时候,元晖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庞上才会有明亮的光彩,然后会问元休功课如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那时的元休总是红着耳根垂下头,为此一旁的书童总会再出言调笑几次,那个书童,解恒一眼便认出是个女娃娃,是元晖和元休授业老师的独生女儿,自小便与元晖元休一起学习。
解恒在元和帝身边待了那么长的岁月,见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所以对于元晖的死,解恒一点都不稀奇,他从小为元休挡去的那些汤药,还能活到这般岁数,已属罕见。
元休被册封太子的那天,解恒好似知道那个送自己进宫的人是要做什么了,只是解恒不知道草原上哪个人会有这样的心机,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