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非这才敢开口说话,颤声道:“方晴刚才,刚才……究竟是如何了?”
原承天道:“方晴既受天惩,生机如线,随时便,便会去了,你听她刚才话中之意,分明是今世心事已了,再无心愿,那肌体便生感应,就此断了这一线生机,好在总算是暂时活转了来。”
李三非急道:“这么说来,就算方晴此刻活转,那随时便会去了,却不知续命丹可否服得?”
原承天道:“续命丹既有续命之能,药力自是猛烈之极,以方晴此刻的身子,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续命的丹药,不啻为夺命的毒药了,刚才的刺穴之法,不过是先吊住了她这口气,其后就需要仙家秘法,将她的身子治得健壮了,才可施以续命丹药。”
将眉头一皱道:“只是仙家秘术,在此处是施不得的,必须立刻出城方可。”
李三非虽是心忧方晴性命,可原承天本是大大得罪天一宗诸修,又因令无参之故,天一宗诸修不敢找一堂禅问罪,自是将所有责任一古脑的推到原承天身上去了。
如今原承天在伽兰城中,天一宗倒是奈何他不得,一旦他出了城去,岂不就要陷入天罗地网之中?是以听到原承天此言,李三非心中踌蹰,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原承天何尝不知此刻贸然出城,必有无妄之灾?总要探明城外情景,方可随时应变,徐图出城之计,如今周方晴命如累卵,却是等不及了。
他沉声道:“猎风,你速去知会玄焰,并将丹房中可用之物,尽皆收拾了,至于那尊紫金丹炉,可惜却是带不走他了。”
九珑送给他的那块法牌已被他耗尽了法力,既是动不了仙家秘术,又怎能带走那尊丹炉?
林黑虎也知道原承天出城在即,原是打算这几日就派人出城打探,现在哪里能来得及,便道:“仙子那尊紫金丹炉,是一件罕见宝物,仙子既不在此处,这宝物如何能留得?原兄且等我片刻,我去替你弄一块法牌来。”
法牌是承仙会专用之物,林黑虎在伽兰城中便是势力冲天,也是绝计弄不来的,不过原承天既与九珑订了双修之盟,那承仙会就算是原承天的后台了,而一尘大师当初又亲自点悟了原承天,如今这原承天,竟是算禅修一门的半个弟子了。林黑虎以原承天的名目去讨要法牌,或是可行。
原承天也是舍不得九珑的这件法宝,见林黑虎主动请璎,忙拱手道:“若能讨得法牌一用,足见黑虎兄盛情。”
林黑虎哈哈笑道:“些许小事,何止挂齿?”忽的抬头向原承天上下打量了几眼,又道:“原兄,你这身衣裳甚好,就不必换了吧。”
原承天先是一怔,立时就明白了林黑虎的用意来,道:“如何敢再劳动黑虎兄。”
林黑虎将脸一沉,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来,下次再你再入伽兰,我看理不理你。”
原承天便是一笑,忙亲自将林黑虎送出门去,回转过来再瞧向周方晴,眉间又凝结起来,心中只是叹息方晴如此命苦,就连这续命丹都没有机缘服用了。
他心中暗道:“承天啊承天,今番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方晴救转过来才是。那仙修之术,若是只用来度已,却不能救人,那么这九世修行又有何用?”
这边林黑虎匆匆去了,猎风也回到丹房,收拾起一切可用之物。纤月与聆风刚认了新主人,不想却又是匆匆去了,再见之日,却不知是多少年后。一边担心着方晴的身子,一边想着离别在即,那泪水更是止不住了。
这也难怪世间有言,那仙凡之间,最好是永远也不要扯上干系的,一个是寿比山岳,一个就像是昼生夜死,猝然想遇,又转瞬而别,若生情愫,则情何以堪。
那林黑虎动作倒是极快,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匆匆赶了回来,人未进门,就高声道:“可不是拿来了。”手中高高托着一块法牌,神情甚是欢喜。
原承天瞧着林黑虎,心中极是感激,别看这只是块小小法牌,却是林黑虎一片为友之心,只是他熟知林黑虎的脾气,若是再说一个“谢”字,岂不是又惹得他老大的不高兴?
当即将法牌接过来,急急来到丹炉,将丹炉收起,玄焰与猎风早就将丹房中的应用之物一扫而空,都交给原承天收了。
原承天知道猎风现在目力不济,而一旦出城之后,所遇必是大敌,便道:“猎风,玄焰,你二人也暂入金塔,等到了安全之处再定行止。”
“是!”,猎风和玄焰齐声应了一声,原承天手按法牌,向猎风玄焰一指,二人便也入了金塔。
原承天回到大厅,又将周方晴也收进金塔来。李三非瞧着原承天,却是欲言又止,他自是片刻也不肯离开周方晴的,可原承天此行颇多凶险,自己行为又是不济,若跟随了去,只怕反给原承天添了累赘。
原承天瞧了瞧李三非,叹息一声,道:“三非兄,你也跟着我来吧,否则你留在这里,怎能放心得下,只是我此去必是凶险之极,你若是因之有个三长两短,莫怪我言之不预也。”
李三非喜的差点要跳将起来,哈哈笑道:“若能陪原大修赴汤蹈火,李三非哪怕就此殒落,也是心甘。”
原承天按住法牌,亦将李三非送进金塔,这边则与罗大胡子约定,六十年后,再在此院相聚,罗大胡子慨然道:“原道友,别说我七损八伤,就算是此身殒落了,也必定想方设法,将这对幽明雀带了来,否则此身永沉九渊,再无出头之日。”
原承天道:“罗兄,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却是相交莫逆,我自是信得过你了,又何必发此毒誓来。”
罗大胡子呵呵笑道:“非得如此,我才略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