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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痛还是没有消去,身子连睁眼的力气也抽不出,只好皱紧眉头抒发身体的疼痛。感到床头向下陷了一些,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指尖划过她的眉宇,细细地反复抚摸,直到她顺从地将眉头松开。两片唇贴了上来,在她额际留恋地逗留了片刻,不带犹豫地抽身离开。床头空了。她努力想说些什么,但是意识混沌,在迷雾里兜转了一圈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记得那俯身的气息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心痛。
“醒了么?张嘴。”一个慵懒带媚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
唐青轻轻舒了口气,顺从地张开嘴,极苦的汤药便灌了进来。唐青睁开眼,整张脸皱成一团。
“王爷?”
沈恒之笑着把汤勺再次凑过来。唐青侧了侧头,最后还是把药咽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有的病?”
唐青想了想,嘴因为口中极苦而微微抿着。
“不清楚。”唐青眼睛瞥了一眼药碗,“不过这药没用,天寻那里的药才有用。”
“所以你才要去他那里?”
唐青又想了想:“是一部分原因。我自小就认得他,他那里常备着药。”
这些自然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就着自己的毛病下料。唐青不知道这能不能骗到这只披着羊皮的狐狸,但是她心急,要快些去摸清楚状况才好。
果然沈恒之只稍稍沉默了片刻便答应只要她能下床便送她过去。
沈恒之给唐青喂完药便退了出去,两人都没有再提起唐青偷画南商军事部署图的事情。既然他这么放心让她偷画,这图纸也就确定只是废纸一张了。
唐青没过多久就想下床走动,无奈身体实在太虚,挪动身体已是不易,更不要提下床。拾久看着唐青的目光变得忧虑起来,小丫头泪眼汪汪眨巴着看她,喏喏地不知说什么。唐青也无奈,在床上又耗了三日方勉强能让拾久扶着出门。
时间不能再拖,唐青让拾久扶着去找沈恒之,说明自己的去意。
沈恒之见到被扶着的唐青时眼里第一次没了笑意,冰冷地望着眼前面如霜雪的女子。
“送她去。”
沈恒之只对身边侍立的中年男人道了这三字后便不再理睬她。
唐青笑了笑,谢了他的好意,强撑着福了福。即使他已背过身去,她也将礼数都做足了。
对于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她没有对任何一个国家的归属感,没有一个民族的荣誉感,战争在她看来只有死亡到来的阴影,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如今,她却在利用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感参与战争。说白了,这是背叛。
从收拾行囊到坐车离开,沈恒之都没有再出现,唐青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她太自私了。
马车缓缓向战场行去。车里唐青倚在拾久稚嫩的肩上,马车颠簸让她身体很是不适,不时有腥甜的液体冲上喉头都被她咽了下去。对坐是护送她们的中年男人,一路板着脸紧盯着唐青,目光空洞,只是为了盯紧她而盯紧她。
“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逃跑。”唐青提起精神打趣道。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唐青觉得无趣,让拾久撩开窗布。
还没离开南商的土地,这里已经有了些战争的味道。雪地上,逃难的百姓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不时有佝偻着身子驮着包裹奔走的人们从视野一闪而过。唐青深皱了眉,把目光投远些。那里山间松柏挺立,才让人觉得好受些。
过了不久便进入了战地,男人无声地放下窗布,不再允许唐青向外眺望。唐青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也不争辩,开始闭目养神。
她是个方向感一般的人,没有眼睛的观察便很难记住自己的行走的方向。面上她闭着眼睛修养,脑海里却仔细观察了马车的每一个弯行,藏在宽大衣袍中的手里捡着一块石墨,将路线一一画在袖中的小张宣纸上。
为了不让唐青太多了解南商的军力,他们一定不会走部署兵力较重的路线,她所路过的地段应该是军事的薄弱处,布兵不多,换种说法,交易攻破。但是这只是猜测,仅凭猜测还远远不够。
唐青在迅速思考着办法,苦笑自己何时也走到需要算计筹划过日子的地步了。
终于在刚过了一道关卡后唐青睁开了眼。
“大人,我要解手。”
男人不语。
“行路半日了,解手也是正常需求吧。”唐青白了男人一眼,“是我求你们王爷送我来的,我怎么会半路溜走?大人要是怕我生出事端,尽管把这丫头留在这里做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