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白雪的院子里,一条由无数精致毛毯铺成的小路,绵延不绝。
这些价格不菲的羊绒毯子,被随意地拼接在一起,铺在泥泞的大理石上;毯子的四周因为与地面接触沾满泥渍,生生破坏了上好的质感,在腊梅飘香的庭院里显得格格不入。
言倾的心“咯噔”一下,裴笙爱极的羊绒毯子,恐怕除了给她“垫脚”再无用处了。
裴笙,原来在等着兴师问罪呢!
金色的阳光下,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言倾瞧。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明明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上位者的威严和气息却低得吓人。
他极有耐心地等待言倾的回应,好似面前的少女是一只调皮的小野猫,急需主人的管教。
言倾自知责罚是逃不掉了。
她索性也不装了,乖乖巧巧地低下头,鼻尖对着脚尖,两只小手不安地拽紧裴笙的衣摆:“夫君,我错了。”
裴笙:“哦?错在哪呢?”
言倾:“错在。。。。。。错在。。。。。。我不该穿着鞋踩羊绒毯子?我应该光着脚!”
裴笙眸底的笑意渐渐凝固,幻化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肆意地将言倾拉往潭底。言倾却像看不见似的,自顾自地分析。
“错在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还是我不该用那么多羊绒毯子?夫君。。。。。。夫君?!”
言倾的话还没说完,裴笙已经侧过身子不再看她。他拂开言倾拽着他衣摆的手,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大踏步走向院外。
压根没有要与她同行的意思。
言倾赶紧拦住裴笙,一头扑进裴笙的怀里,用娇软的身子锁住他。
言倾:“夫君,我已经踩了,你再生气也没用。难道倾倾还没有那些毯子重要么?”
在言倾的心里,羊绒毯子可比她重要多了。
不过,
谁让裴笙就吃她撒娇这一套呢!
言倾紧紧环住裴笙精瘦的腰身,一张粉嫩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前。
裴笙长的高大,比言倾高了整整一个头,言倾若想与他对视,非得惦着脚不可。
少女惦起脚跟,扬起绝美的脸,用冻得红红的鼻尖轻触他冰冷的下巴,男人僵硬的身子一瞬间软了下来。
言倾用鼻尖一遍又一遍摩挲男人的下巴,在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后,她才将小脑袋缩进他的肩窝,软软糯糯地说:“夫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在不远处候着的琴画呆呆地愣在原地,她可是头一次看见世子爷心甘情愿被一女子缠住;一旁的张麽麽见怪不怪,世子妃哄人疼的手段,高着呢!
角落里,高远一边看热闹一边磕着瓜子。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秦真,笑道:“我赌一两银子,世子爷会一脚把世子妃踹开。”
秦真冷哼一声“无聊!”,隔了一会,秦真又道,“十两银子。”
高远横眉一挑:“秦哥,玩得太大了吧!”
秦真瞪了瞪高远,那眼神仿佛在说,玩不起就别玩。高远最受不了被谁鄙视了,他拍了拍手:“行啊!”
裴笙的右手高高扬起,顿在言倾的背后。
他无数次握紧拳头又松开,松开后又握紧拳头,最后他望着羊绒毯子叹了口气。他轻柔地抚摸言倾的黑发,像在抚摸一只不听话的小野猫。
裴笙:“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将功赎罪。”
言倾从裴笙的怀里探出头:“好呢!”
言倾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眉眼,甜甜的小酒窝,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风,吹走裴笙心底仅有的一丝不快。
裴笙:“我们要进宫拜见帝后。在帝后面前,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言倾当然知道,她既已嫁给他,就是他的娘子,无论人前人后,她都该给足他面子。就算她再任性,她也不敢在娘家人面前让裴笙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