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怎么可能会觉得你不堪呢,这个世界上哪有觉得自己的子女不堪的家长?”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甚尔开口道。
他翘着二郎腿,双手环在胸前,不靠谱又不耐烦的样子。
“你一定不知道,他一跟别人聊天谈到你就夸个不停吧。”
女儿愣住:“夸我?可他从没有在我面前……”
甚尔的余光撇了眼门口,轻轻哼了一声:“因为你爹是个胆小鬼啊。”
不仅不在女儿面前夸,甚至在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也无条件地站在女儿这边,相信自己的女儿。
“他大概是觉得,给人无法实现多希望,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吧。”
“人们就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希望,才会更长时间地被埋在绝望里面。”
“正是因为他知道你每天等待着不会到来的希望有多痛苦,才会连自己生病都不敢告诉你。”
“不过我觉得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甚尔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语气莫名认真。
“每个人都会有告诉过自己‘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的时候,大家不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希望,才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困难,然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啊。”
“人嘛,如果没点心心念念的东西,怎么才能迈开步子前进呢?”
“但是我能确定的一点是,他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女儿刚擦干的眼眶里,又充满了泪水。
她佝偻着身体,浑身颤抖着,发出呜咽的哭声。
在自我怀疑中长大的孩子,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我知道的……我其实是知道的……”
“在我等他的夜晚,在蜡烛跟灯光都熄灭的夜晚,他回家后都会来我的房间,轻轻摸我的额头,说‘我的女儿真棒’……”
“我应该记得这些的,我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忘记了呢?”
“至于他为什么总是在你面前说那些大道理去教育你——”
因为他害怕自己走得太早了。
因为他希望在他消失之前,你能变得强大起来。
甚尔咧嘴,挑眉轻笑:“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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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瞪大眼睛:“自己去问是指——?!”
此时,他们背后的大门被推开,久久没有出现,实际上是去警局跟案子的鬼塚大叔举着文件进来:“干嘛这么看着我?也没人说受害人就一定是死亡状态吧?煤气爆炸让受害人昏迷了很长时间,他一直在医院进行治疗,今天是最后一次手术,医院那边的意思是,这次的难关要是顺利度过,受害人应该就能醒来了。”
他把目光转向泪流满面的女儿:“作为受害人的亲属,医院建议如果有亲人在身边呼唤,也许会让他更快清醒,所以我向上面替了申请,让你去陪护一段时间,这并不代表你就被无罪释放了,一切还是得看受害人醒来之后的证词。”
“……如果你愿意去看看你的父亲——”
鬼塚大叔话都没说完,女儿便站起来,冲到隔着他们的玻璃面前:“我愿意!我愿意!请让我去看看我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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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名警察的陪伴下,警车呼呼把女儿送走了。
跑了一天的鬼塚大叔终于松了口气,跟甚尔闲聊起来:“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说她把窗户打开通风了,但窗户上却只有她父亲的指纹,难道真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