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背叛他的莫逆之交,如今就正站在他面前,即便对方遮了眼,但只看身形仪态,他就能确定。
太子沈澈,就是那个人。
赵煜恍惚。
觉得后心处突然剧痛,身体被冰冷利刃穿透的感觉像是从尘封已久的坟墓里被挖出来,重新堆砌在他身上。
他身旁的同僚见他不对劲,拽了他衣袖一下。
赵煜这才恍如隔世的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正要俯身下拜,却听太子沈澈道:“赵大人舟车劳顿,还没洗去风尘,就前来办案,太辛苦了,不必拘礼。”
说完,这瞎子就像能看见路一般,精准的绕过地上所有阻碍,走到大皇子尸身前,向兄长肃穆一礼。
而后,他转到赵煜近前:“听闻赵大人多年来,游刃于数个地方衙门,查探案情自有一套,不知如今,有何见解?”
话音还飘在半空,大皇子陈尸的香榻后面,突然闪出来一个人。
床榻的脊背几乎是贴着墙的,上面拢着好几层厚重的锦绒搭子,没人料到,那么窄小的地方能藏下一个人。
这人现身,手中寒光一闪。
匕首向太子肩头推过来,但他脚下却不停,直奔窗子冲去,大有一跃而下之势。
赵煜脑子刚被雷劈完,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见太子瞎着眼睛,直接忘了这瞎子刚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又走路辩位极准的本事。
下意识就去拉他手臂。
与此同时,沈澈正想以擒拿手法去夺黑衣人手上的匕首。
猝不及防被赵煜往后拉了个趔趄。
赵煜随手在腰间一摸,两枚铜钱向那黑衣人甩过去,一枚打空,另一枚正中他左膝。
但那人明显颇有逃跑的觉悟——只要没死,就得快跑,生命不息,跑路不止。
终于是忍着腿上剧痛自窗户冲出去,一跃而下。
再看被赵煜“拉了偏手”的沈澈,趔趄着,往赵煜怀里摔过来。
眼看非要一下重重砸在赵煜身上,他拌蒜的脚,就突然利索起来,也不知用得什么灵巧步伐,快得几乎看不清晰。
人在赵煜身上一贴,顺势在他腰里搭扶借力。
带着赵煜转了半个圈,二人稳住身形。
赵煜腰身一晃,自椎骨发力,柔中带韧的泥鳅一样挣脱沈澈的圈扶。
沈澈也就不轻不重的在对方腰间一送,向赵煜微欠身,颇为有礼的道:“多谢赵大人出手相救,孤失礼了。”
二人一套乌的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默契十分。
赵煜站定,看向对方,只觉得他嘴角微微往上挑着,歉意半点没有,得意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