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刚要开口,那人右手一摆,吊着二郎腿道:“算了,你给老子来五荤五素十个菜,另外再加一壶酒。老子有事,可别让老子等急了,不然老子拆了你的鸟店。”
店掌柜忙作了个揖,道:“嘿嘿……不是小的拨你的面子,这实在是有些不妥。因为……因为有人比你来的还早,他们说也有急事在身,你看是不是……”
“去你妈的!”那人霍的起身,抬起右腿踩着凳子道,“老子不管是谁,他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给老子靠后。”
唐宇脸上的杀气微微一闪,贺顶红一把将肩头按住,向店掌柜点了点头,以示许可。店掌柜拭了拭脸上的汗,长长吁了一口气,向那人笑道:“好好好,客爷稍等,你要的菜一会就到。”
过了一杯茶的工夫,伙计将那人要的一壶酒、十个菜相继呈上。那人旁若无人,先饮了一碗酒,接着抄起筷子便吃。在他喝到第三碗的当口,贺顶红要的酒菜业已端上,贺顶红手持筷子却未下箸,只怔怔的瞧着那人。
易水寒举起酒碗喝了一口,低声问道:“你瞧他干什么,莫不是你认得此人?”
贺顶红也低声道:“不认识,只是觉得此人有些奇怪?”
易水寒道:“没看出来。”
贺顶红贴着易水寒的耳边道:“第一、这厮绝不是寻常百姓,十之八九,很可能是官府中人。第二、听他说话,乃是京城口音,换句话说——这厮是从京城来的。第三、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厮所谓的急事,似乎与我们有关。”
易水寒深深的喝了一口酒,挟起一筷子菜放入嘴中,边嚼边道:“你多虑了吧!他就算是官府的人,来自于京城,能和咱们有什么相干?”
“小弟的预感一向无误,而且我敢肯定,他是归天鹤的人。”贺顶红晏晏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官府的人不奇怪,从京城来也不奇怪,可他偏偏来的是金陵,又和咱们同时而至,这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易兄,你说呢?”
“听你一说,也有些道理。”易水寒颔首,接着又问,“可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和归天鹤有什么关系?”
贺顶红极为狡狯的笑了笑:“易兄,小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虽然咱们二人都曾追随过归天鹤。但要说起他的为人,你却没我知道的多。归天鹤此举显而易见,他要杀人灭口,将你我一网打尽。我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们,有一点可以肯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你我来这儿之前,他一定又派了其他的人。”
唐宇忍不住插话道:“贺师爷能否说说,归天鹤会派出什么人来杀我们?”
贺顶红冷笑道:“当然是受他指挥的人,我如果所料不差,一定是五军都督府的人。”
易水寒正容道:“有道理,也应该是五军都督府的人。”
唐宇恚然道:“以我看,干脆将此人拿住,他是不是受归天鹤指使?一问便知。”
贺顶红摇着手一笑:“不急,现在让他说出实话来,他肯定不说。与其逼着他说出实话,不如让他主动说出实话。”
易水寒道:“你的意思,跟着他?”
贺顶红喝了一口酒,由衷的笑道:“正是这个意思。先看他去什么地方?到了地方,他就是不说,他的主子也会说。到了那时,他们就算是不想说,我也有法子逼着他们说。”
易水寒放下筷子,低着头道:“只怕这样一来,咱们上都梁山……”
贺顶红端起酒碗来饮了半碗,略显伤感的道:“只怕咱们现在赶往都梁山,也已迟了一步,该发生的事也已经发生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也只得听天由命了。不过易兄放心,王佛一向是福大命造化大,我相信他是不会有事的。”
易水寒只好叹了一口气。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低着头吃酒。
这时那人已然酒足饭饱,他打着饱嗝站起身来,也不结帐,抹了抹嘴向外便走。伙计眼尖,连忙闪身将他拦住,仗着胆子问道:“敢问客爷,您的帐可曾结过?”
那人乜斜着一双醉眼瞧着伙计,嘿嘿一笑:“结帐?你让老子结什么帐——”右手倏的抽出腰刀,刀光一闪,刀肯已贴在伙计的右脸颊上,“告诉你,老子吃饭,就他妈的从不结帐,滚开——”
“客爷……这可不行!”伙计咧着嘴一脸苦笑,“要不你先等一下,我喊掌柜的去,看他怎么说?”
店掌柜闻声走出,先将伙计拉在一旁,随后一拱手:“客爷若是没有带钱便算了,一顿饭打什么紧?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一缩手,单刀铮的回鞘,带着醉道:“他妈的,还算你掌柜的识相。实话告诉你,老子可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你到京城扫听扫听,老子吃饭,谁敢要钱?”
“我信我信,客爷你慢走。”店掌柜知道今天遇上了一位滚刀肉的主儿,虽然赔了一顿酒菜,也只好暗气暗憋,自认倒霉。
那人笑道:“好!老子下次来金陵,指定还到你这儿,你这儿的酒菜还算马马虎虎。老子走了——”转身走出酒馆。
他刚走出酒馆,贺、易、唐三人当即站起,尽皆跟了出去。
贺顶红见那人正要搬鞍上马,乘上马背,抬起右手食指一弹,一条小青蛇无声掷出,不偏不倚,正噬在马的后臀之上。
贺顶红手指一勾,青光一出即回,小青蛇又闪电般的隐在了他袖子里。便见那匹菊花青前蹄向上直直一扬,唏律律一声嘶鸣,那人身子一晃,连人带马一齐翻身摔倒。三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他,一直向前走去。
他们刚走出七八步远,就听那人骂骂咧咧的道:“他妈的,谁?谁他妈的捉弄老子?马?我的马怎么死了?说,这是谁干的——”
那人大呼小叫了半晌,见无一个应声,只得恨恨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