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一无牵挂地离境,这趟买卖亏定了,但他们不在乎。
三个行商打扮的人,坐在十里亭内歇脚,热列地谈论一些各地见闻。看到从事外经过、神彩飞扬的六男女,不约而同地呀然目迎目送,这是最正常的反感。
目送六人的背影去远,三行商脸上的神情渐变。
“我真不明白,长上为何不倾全力一搏?他们只有六个人。”那位留了小胡子的人咬牙说:“三圣者不战而退,委实令人失望,难道这几个小辈,真有诸天神佛的能耐?哼!我……”
“你,你最好乖乖闭上没遮挡的嘴。”另一位面目阴沉的人说:“四海报应神威震天下十余年。多少妖魔鬼怪在他们面前倒下,从来就没失败过。本教秘坛满天下。声威如日中天,江湖群豪闻名掩耳而走,却一而再栽在他们手中。如果你知道江汉秘坛损失之惨;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真要破釜沉舟与他们一拼,你知道要损失多少人吗?”
“这……”
“兄弟,铲除四海报应神这一天会来的,但不是现在。本教不会忘了深仇大恨,报应神也不会从此不干涉本教的行事。早晚会作一彻底了断.你等着好了,不怕没有机会。他们离开了,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咱们回去吧!”
“不跟去看究竟?”
“跟到常德?不,常德目前没有我们的人,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万一被人发现,本教日后向常德发展建立秘坛的事,恐将十分困难。往下跟,不是你我的事。”
沣州到常德约有两百四十里,两日程。
周师爷不打算赶路,他希望后面的人能加快赶上来。沣州他们留有记号,留给一直就不曾露面的老二。老二的调查路线在岳州,迄今仍不见赶来会合,想必被意外的事故耽误了行程。记号表明沣州事了,要着二赶快到常德会合,再策定离境事宜。
这一天,他们走了百里以上。申牌初,他们越过清化驿,天色还早,决定再赶四十里,到鳌山辅落店。
清化到鳌山铺。四十里全是小山与丘陵区,是常德府与沣州的交界处。离开清化,算最脱离沣州的辖区,那位厉害的萧知州与张宝远,这时该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他们身后里余,有一位穿了青绸长衫的仕绅型爷字号人物,带了两名打手型的保镖,与及挑了箱笼的健仆.悠哉游哉地赶路。
绕过一座小山脚,后面大踏步跟来一位黑凛凛大汉。背了一只包裹,手中点着一根黄竹打狗棍,脚程甚快。
脚步声吸引了仕绅主仆四人的注意,不约而同扭头回望。由于大汉脚程快,官道却又不太宽,仿佛象一辆大车,向四人身后冲来。
“这不知死活的蠢汉!”一位保镖手扶刀靶转身不悦地叫:“不长眼睛想找死吗?走两边!”
大汉一怔,脚下一慢,从四人的右首超越,锐利的眼神逐一打量四人的神情。
目光掠过仕绅右耳后发根,大汉眼神微变。
仕绅的目光,也在最后转脸一瞥中,突然变得阴森凌厉,哼了一声。
“慢!”仕绅突然转身横移两步,劈面拦住伸手冷叱。“尊驾贵姓大名呀?”
“咦!你这是干什么?”大汉止步呀然问。
这瞬间,他已陷入包围,连挑箱笼的健仆,也放下担子用扁担堵住了后路。
“你认识在下,对不对?”仕绅阴笑:“不必急于否认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你心中的秘密。”
“你又是谁呀?在下应该认识你吗?”大汉仍在装糊涂,暗中行功戒备。
“何必呢?阁下。”仕绅脸色一沉:“你认识我,而我却不知道你是老几,岂不是太不公平吗?”
“在下也许认识你,可是先前还不敢确定。”大汉也脸一沉:“经阁下用这么恶劣的态度问,在下确是知道碰上什么人了。哈哈!狗改不了吃屎,你依然凶性不改。”
“说说看?”
“五方游神陆永断,弥勒教西路总提调;你原来是横行山西陕西的黑道大豪,与汉中贼交往密切的凶枭。”
“哦!你很厉害,阁下又是那座庙的大菩萨呀?”
“神。”
“神?”
“八方土地。”大汉怪笑:“不折不扣的神,比你这偏神公平正直一万倍。呵呵!这可是你找上我的。”
“报应神之一!”五方旅神大吃一惊:“你……你反而盯……盯在咱们后面……”
“盯在后面?哦!本神明白了,哈哈哈……”八方土地仰天狂笑,声传数里外,归森的倦乌,被狂笑声惊得再次飞起。
健仆反应甚快,火速打开箱笼,将一把连鞘长剑抛给五方游神,自己也取用一把泼风刀。
八方土地支棍而立,毫无阻止对方取兵刃的意思,仅将包裹丢至路旁,任由对方完成四面合围。
五方游神与八方土地面面相对,气氛一紧。
“呵呵!晋陕与湘西天南地北,你以为这里没有人看出你的底细吧?”八方土地怪笑,棍举起了:“你有耳后发根那条对口疤,是蛇娘子的彩虹钩给你留下的终生标记,报应神存在你的全部档案,你虽然脸部经过化装易容,这疤痕标记你却设法掩藏起来,真是天纲恢恢呢!”
五方游神一声冷叱,一剑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