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州桥下来,往北边一拐,便是宾至巷,是汴梁城里有名的客栈一条街。
这条街巷的两侧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客栈,既有睡一晚能倾家荡产的豪华客栈,也有简陋破旧的贫民客栈。
云来客栈是宾至巷的中等客栈,两层小楼里既有天字号房,也有通铺,后院更有柴房和马圈,可以满足不同阶层的客人。
这样规格的客栈在宾至巷里比比皆是,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绝不是穷困潦倒者能住的起的。
“伙计呢?有人吗?”下晌的云来客栈里没什么生意,连唯一的小伙计都躺在柜台后头,睡得天昏地暗,四个男子走进云来客栈,朝空荡荡的大堂看了一圈,大声叫嚷了起来。
伙计睡眼惺忪的从柜台后头爬起来,上下一扫这四人的打扮,随即一副漫不经心模样道:“四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四个男子个个身穿半旧的深色粗布衣裳,背着补丁摞补丁的包袱,脚上的鞋沾满了泥泞,一双手伸出来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满是老茧。
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农人。
也难怪伙计目光轻视,态度傲慢。
这四个男子对伙计的态度浑不在意,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生着一对八字眉的男子,声音粗哑的开口道:“伙计,开一间房,俺们兄弟歇歇脚。”
伙计抬了抬眉毛,有意刁难眼前这几个落魄之人:“天字号一两银子一天。”
“天爷哟,你这是黑店哟,嘛房这么贵!”八字眉男子吃惊的大喊一声。
“还嫌我们房间贵,住不起就认怂滚蛋,别挡着门口,耽误我们做生意,一帮穷鬼。”伙计鄙视的啐了四人一句。
“格老子,你骂谁穷鬼呢!”生着一双鹰眼的男子破口骂道:“老子卸了你的胳膊你信不信!”
伙计也是个混不吝,听到这话,竟然抬起胳膊送到鹰眼男子面前,讥讽道:“你卸你卸,有种你卸,你前脚卸了我胳膊,后脚就去汴梁府大牢过年去吧!”
拜汴梁城府尹程玉林所赐,汴梁城里的治安一向颇好,别说是命案了,就是小偷小摸都少见,捕快们都闲的百无聊赖,但凡遇上个打架斗殴,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怕被巡检司抢了差事。
“。。。。。。”鹰眼男子怒而暴起。
“大哥,大哥,”八字眉男子一把抱住了鹰眼男子:“大哥,不能打人,不能打人,打输了丢人现眼,打赢了赔钱坐牢!”
鹰眼男子瞬间泄了气。
另一名男子“啪”的一声,往柜台上拍了一锭银子,斜了伙计一眼,颇为豪气的喊道:“不就是一两银子吗,开一间天字号!先开三天的!”
“四个人,开一间房?”伙计也斜着眼,故意扯着嗓子奚落道。
“。。。。。。”男子撑着面子,尴尬道:“我们兄弟感情深,不行吗?”
“行,行行。”伙计笑的越发轻慢了:“只要你们不嫌挤得慌,别说住四个人了,就是住四十个人,小店也管不了。”
一行四人拿了钥匙,问清楚了房间的位置,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