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终于像一块破布一样瘫倒在朝阳门口,她放弃了。平白无故拿跑城门来当赌注,小皇帝根本就是个脑筋秀逗的。
瘫了一刻钟,金凤还没能囫囵说出一句话来,素方拿着块帕子心惊肉跳地擦着她脑门上源源不断的汗,口里忍不住念念叨叨:“这都是折腾哪门子的神仙哟?”
金凤这边快要断气了,城楼上却响起一片欢呼声,原来皇帝又跑到永徽门去兜了一圈,此刻已经远远地奔回来了。
金凤嘴唇颤抖:“男人……都是钢筋铁骨的混蛋。”
素方一惊:“娘娘您说什么?”
金凤摆摆手,阖上眼睛。皇帝跑完城门,她也算功成身退了。
不料段云嶂来到朝阳门前,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绕过了迎上来的一大群宫女太监,从人堆里精准地攫住了金凤的手腕。
“你还没跑完呢!”
金凤傻住,脚下已经被他拖行了十几步:“我我我我又没说要跑完三趟……”
“你要成为言而无信的人么?你说了要陪朕跑完这三趟的。”
“陛……下,我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大胆!你身为当朝皇后,怎么能言而无信?跑!”
金凤于是快哭了。
皇帝果然是记恨她吧,记恨她吧?
“我不跑……”金凤决定赖皮到底,一屁股蹲在地上不起来。
段云嶂拎着后领一把把她拎起来:“你就是爬,也得给朕爬到永徽门再爬回来。”
段云嶂的神情无比坚毅,无比决绝,无比的男子气概,无比的君临天下。
金凤哭了。
她开始踹他,咬他,掐他。
这愁人的小皇帝,居然打死都不放手。
金凤觉得自己屁股上的布料快要被地面磨破了。
“我……我跑……”她泪如泉涌。
城楼上以及城楼下所有的人,都化作了泥塑,怔怔地看着一代帝后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交锋。
城楼上的太后娘娘默默地反省了许久,终于对身旁的徐太妃道:“是哀家太粗心了么?皇帝是不是……精力有些太旺盛了?”
徐太妃笑得很是暧昧:“我看皇帝和皇后的感情么,还是不错的。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不定皇帝就爱皇后这个味儿。前儿个我那个小畜生还说了,皇帝在尚书房公然维护过皇后呢。”
太后有些惆怅地叹气:“皇帝也十四岁了啊。是该让他们圆房了。”
城楼下的金凤,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当她手脚并用地爬回朝阳门的时候,段云嶂在她心里留存的那一点还算不错的印象已经轰然倒塌。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是哪个混蛋说过的话?怎么如今他就不记得她是个女孩子了?
此仇不报,她就不是黑胖。
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同时瘫倒在地,背靠着背喘息起来。
“你……你……会有报应的……”皇后娘娘充满恶意地诅咒。
“你……你……现在这样就是报应……”皇帝陛下得意地边喘边笑。
“你……你自己作弊……关……关我什么事……”皇后娘娘不死心地挣扎。
“朕……朕根本就没看过你的答案……一直藏在怀里!”
“啊?”皇后娘娘甚是惊奇。
“所以……都……都是你害的。”皇帝陛下不由分说,一爪子将皇后娘娘又拍翻在地。
谁让他是皇帝呢?皇后娘娘无限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