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男人送的钢琴,一支女孩送的玉笛,一片他们的荷塘。
老苏伯给王宫内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对隔音用的海绵耳塞,而后林深把荒诞国的人引进了这深宫大院。
寄语颇为紧张,她的手心又是一层薄汗。万一失败了…她不敢想。
男人朝她弯了嘴角和眼眉,在心中无声地对她说:“丫头,不要怕,随心弹就好,有师父在呢。”
温柔的像是秋的私语。
女孩子先是重重地点头,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听见了!她竟然听见了师父的心声!
对嘛,他们的心本就早已紧紧相系。
紧张感不翼而飞,她定了定心神,把思绪完全投入到了乐谱之中。继而双手沉着坚定地搭上了黑白琴键,按下了一连串流畅的音符。
一旁的君逸然则手捧着长笛,指尖在笛孔间穿梭跳跃,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进入了一种超尘的境地。
此曲浑然天成,二人珠联璧合。
秋风把这动人的旋律传唱,荷花也露出了醉人的笑颜。
此情此景,美到惊天动地,美到惊心动魄。
佩雯笑盈盈地举起相机,把这一幕收入了她的相册中。
与此同时,安迪等人为此音乐的巨大威力所困,止步不前。乐声如无底的魔法黑洞一般在持续地吞噬着他们的魂魄、侵蚀着他们的意念,如无数银针刺入头颅,无法言说的折磨和痛苦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意志力薄弱的人当场毙命,而意志力稍强的人则或无端狂笑或无端痛哭,已然疯癫。这些人个个丢盔弃甲,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几天前,山竺国王收到了一封来自君逸然的亲笔求助信,他便当机立断地派兵火速前来支援。此刻,一曲结束,援兵也正好赶到,把这些垂死挣扎的敌寇们杀了个片甲不留。而寄语则散尽了她全部的法力为在这场战争中受伤的将士们治疗,也算是功德无量。
终于的终于,这个荒芜的、荒诞的旧时代彻底地结束了,他们的使命也完成了。
君逸然体内的毒素不久便发作了,生命垂危。寄语把他搀在自己的怀里,流下了眼泪。
男人却如平常一般唇角扬着着温和的笑,他对女孩儿说:“现在,我以师父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再哭了,知道吗?”
“师父…”寄语大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她除了一遍遍地唤着师父外,其余的话都哽咽在喉中,一句也发不出。
男人轻叹,这样的女孩子,让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也许是雪落无声,也许是雁过无迹,大千世界,看遍了岁月流转的场景,都不及你,不及你。
他最终还是带着无限的眷恋,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了人间。
“可是…我舍不得您啊,师父。”女孩子试图捧住男人的光而不得,徒自喃喃低语。
我依然记得来时心情,才更难忘你的每个踪影。那一年的自己,仅凭天意,花光一生运气。
“师父,这次,且让我做一回任性的徒儿吧。”有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几日后,叶寄语泪尽而亡,她也化作了一道白光划破长空。泪水流尽,则尘缘已尽,此生无悔矣。
人生如寄。她死前把她在人间的故事谱成了一部宏大的史诗奏鸣曲,谨以此曲纪念这段难忘的梦中人生。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