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只有旁听的资格,他对这个安全的决议很满意。紧跟著达席克的步伐,兰斯、小雅、雅希蕾娜都加入了往保密区的一队,纳瓦什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被仙妮完全的抛弃,不得不回到兰斯身边,向他唠叨新想到的一些技术创新。
兰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一队的带队人居然是塔彼伊斯。隆巴多和其他很多男性也踢到了这一队,使得整个队伍中弥漫著一股“怨妇”的气氛。隆巴多本来负责看地图指路,但塔彼伊斯根本不用他,而是用衣襟里带著的冷水泼醒了一名侏儒,逼他领路。连兰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有效。
一路上只遇到很少的阻碍。零星的哨兵,在上百名有经验的冒险家组成的大队面前还能怎样?很轻易的被解决了。兰斯因为缩在队伍最里面,根本看不到打斗的实况。他对那个也不好奇,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达席克身上了。
佣兵团长虽是大陆上有名的强者,人却极好交际。率直,有魄力,这种人如果整日放进勾心斗角的下级牧师群里,一定被众人骗死。当然,占得了一日便宜,占不了一世便宜。对方是达席克,等他回过味来,骗子的下场必然好不了。
兰斯不想跟达席克交往过深,便只是泛泛而谈。眼下看来,荒脊哨所内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只要保持在达席克身边的安全范围内即可。
不由得想起了克鲁索和铁锤布朗。像他们那样的冒险者,如果肯为研管会卖命,才称得上真正的麻烦。但是兰斯有一种直觉,这些外来人肯定被分散的派遣到别的地方去了。以格伦森勋爵谨小慎微的个性,也不想见到冒险者们联合吧。
走过两道回廊,眼前竟豁然开阔起来。非但道路拓宽,达到可容百人并行的程度,头顶的天花板竟越来越高,渐渐隐没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左右的石头廊柱很明显带著太古时代那种难以理解的建筑风格,但是,墙壁却逐渐被凹凸不平的岩石所取代。兰斯意识到,脚下的道路正把他们领进一片天然的洞穴中。
“这路太宽了!”达席克不自然的抿著嘴唇说。
“很显然,不是给人类用的。”纳瓦什抢道。
“给侏儒?”
“别开玩笑。怎么可能。但这路很明显有古怪。这么大,连巨人都嫌宽。没想到荒脊哨所有这样大的空间。”纳瓦什思维跳跃得厉害,乱说一气。
“不会是为了排场吧?你们到过克兰的凯旋大道遗迹没?那里的路更夸张呢!”
“没有人类会在地底搞排场。侏儒们很明显缺乏这方面爱好。”
小雅希蕾娜忽然“咯咯”的偷笑起来,声音发闷,很明显用小手掩著嘴巴。兰斯正要挠她痒,问她为什么笑,队伍却忽然止步,不小心踩了前边的隆巴多的脚跟。
“警戒!”塔彼伊斯大喊道。声音被空洞一下子吸收,没有一丝回响。
兰斯紧张的四下看看。可叹他躲的位置太好,周围都是高过他一头的彪形大汉,把视线都挡住了。
“怎么回事?”还没问完,就听到各种嗓子发出了“呜呜”的类似抽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乃至头顶传来。
兰斯仰起头,以他超人的视力仰望穹顶。每根通天的石柱上,都有一长串大大小小、身形古怪的东西爬下来,发出那种诡异得让人发冷汗的叫声。看到了,那是一群头戴肮脏绒线帽的家伙,大多是四肢,佝偻著腰贴在石柱表面,头部则夸张的向后拗,似乎正在向他张望。看不见他们的眼楮,只有眉骨下沉重的阴影。
这些东西不是同一种族的。地精,豺狼人,蜥蜴人,半人马,兽人,甚至有一些看来是人类。看清了,那就是人类,瘦的皮包骨,背上露出脊椎的形状。一群在地下干了几百年苦力的矿工,衣服早已朽烂,赤身露体,只有头上戴的帽子仍是完整的,似乎是整齐划一的标记,但也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色彩。
怪物们渐渐爬近了,其他人也看到了怪物的样子,纷纷惊呼起来。兰斯大略估算了一下,几百根石柱,如果每一根都跟附近这根一样,那这些怪人(物)只怕有几千个之多。
“警戒!”塔彼伊斯再次喊道,尽她领队的责任。
冒险者们依然惊惶失措,那些怪物却仿佛听了塔彼伊斯的命令,停住不动了,只是拿眼楮看他们。爬得最近的几只已经差不多触到地面。
兰斯注意看了附近的一个“人类”怪物。那东西的眼楮是活的,透出一种直勾勾的饥渴。兰斯很奇怪以那样的姿势,帽子怎么会掉不下来。
一个食人魔猛力甩了一下头,像长颈的食肉亚龙常常做的那样,示威似的张开了大嘴,向冒险者们低吼。他嘴里的牙早已烂光了,没一个完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比食尸鬼的尖牙利齿更纯粹的威慑力。
“哥哥……”小雅害怕的抱住兰斯。
小雅希蕾娜却满不在乎的咬手指玩。大概她还不懂得这些怪物的可怕吧。
“这是些什么呀?那个!那个是人类吧?”有个尖嗓子的女佣兵叫道。
怪物们不停的叫著,像在唱一首属于它们的安魂曲。吼声汇成的声浪,一波一波的,产生了奇妙的韵律感,时间一久,就让人忘记了那歌声的存在。仿佛一种催眠作用,但受术者却总在睡著前被恐惧感惊醒,不得不再一次忍受折磨。
兰斯以精神力锁定了最近的一个人类怪物,试著模拟黑鸠的听觉模式。听到了,有点混乱,带著浓重的口音,两个词,一个是“血液”,一个是“女人”。
其它怪物说的大概也是同一种东西。
正要再分辨一下,一个被恐惧攫取的冒险者,疯狂的投出了手中的战斧,这一斧居然掷得极准,直接插入那人类怪物的颈部,将整个脖子切断了十分之七。剩下的一点承受不住头的重量,一点一点的撕裂。切口处流出暗色的血,缓缓的,细细的,似乎那干瘪的躯体里早已没有多少血可流。尤其可怕的是,那头颅在掉落的过程中,还依旧反复的念著那两个词,“血液”,“女人”。
头颅在地板上摔裂的一瞬间,冒险者的恐惧,怪物的饥饿同时被点燃了。达席克大吼了一声,说出某个暗号,附近的蝎尾飞狮们立刻集结成防御阵形,他自己则向最近的石柱射出两道白色的斗气。不过,那石柱在斗气到达之前就被炸断了,向一边倾倒,无数的怪物在空中挥舞著手爪,下雨一样的掉下来。
达席克佩服的看了看身边的兰斯。没有一个魔法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出火球术,更别说五枚火球术连射了。紧急关头,兰斯对他的火龙杖可一点也不吝啬。
兰斯一伙也排出了有趣的阵势,兰斯和小雅挡在雅希蕾娜前面,兰斯微侧身子,半护住小雅。充满好奇心的纳瓦什急于观赏大战,挤在最外圈,客观上做了兰斯的挡箭牌。
塔彼伊斯一马当先,挥舞著一把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卷了刃的、铁棍一样的短匕首,一马当先,跃上了身前的一根柱子,一边乱砍一边向上爬。这么勇悍的生物全大陆也不会有第二个了。无数肢块像剥皮一样的甩下来。
其他人没这么勇敢,就都保持著守势。那些怪物动作其实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