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真正的魔星,也是兰斯更加痛恨的人。
“随你叫他什么名字,兰斯。他想要你死。他并不恨你,虽然你戏耍了他,他是出于一种纯粹的思辨得出结论要铲除你。他认为瓦勒无法控制你,反而会被你利用,我认为他说对了,但是我总觉得瓦勒对你的认知,可能到了另外一个层次,即使瓦勒之影也不明白。总之瓦勒之影不惜一切代价要你死,这次他离开之前曾吩咐我,要我代他杀死你。”
“哈,这下我明白了。你到底是刺客。”兰斯微微抬起手臂,把藏在袖子里的微型法杖对准阿索斯。只要念头一动,阿索斯就将遭受各种失传纪元魔法的荼毒。
阿索斯摇了摇头,有些不满的说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瓦勒之影和瓦勒向来是一条心,不过一光一暗,处世方式不同,可是这一次他们之间出现了真正的、无法妥协的分歧。这个分歧可能使整个延续数千年的组织毁灭,人类世界背后的控制力量完全崩溃。那个分歧就是你,兰斯。瓦勒要保你,而瓦勒之影要杀你,双方都很坚决,更糟糕的是,瓦勒之影依他一贯的作风,想要在暗中解决一切,不让瓦勒知道。”
“就是说,你是一个夹在两个雇主之间的刺客咯?那可真够尴尬的,同情。”
阿索斯差点就被兰斯激怒了,但最终还是一笑而过︰“呵呵,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想法。该说你太自大还是太豁达,又或者,是太狡猾呢。真正夹在两个瓦勒中间的人是你,兰斯,而我不幸成为这个矛盾的意外牺牲品。无论我是否刺杀你,都没有好下场。我只恨自己不该参与这件事。运气实在太差了啊。”
“你决定怎样呢,阿索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白告诉你,两个瓦勒都是我的敌人,利用之后要他们死。我需要知道你的选择,哪一个瓦勒。似乎你选择了喜欢我的那个……”
“不。我选择你,兰斯。两个瓦勒都必须死,他们的精神体太扭曲,我迟早会受到殃及。北风会这个组织已经存在得太久,内部早已腐朽了。而我们还都年轻,不是么?另外,你远比他们两个更有趣。哈哈……”
阿索斯笑著,背后忽然张开一对黑色的肉翼,撕裂衣衫。他脸上的皮肤变得毫无血色,头发和瞳孔与瞳孔则如滴血,嘴角处两颗锐利的尖齿也生长出来,在灯光里显得十分骇人。阿索斯扇动肉翼,在空中画出灰烟般的轨迹,而灰烟消散,却又从虚空中划出几道火镰。坐著的椅子腾地燃起烈焰,一转眼就烧净了。阿索斯卑微的半跪在兰斯面前,黑色的肉翼也蛰伏下来,铺在坚硬的地板上。
“大人,您将拥有我完全的忠诚。我是达安特家族最后的吸血鬼,北风会的议员。自此将追随与您。这个瓦勒在的时候,我顺从他的命令,帮助您,做您的左右手。而另一个出现的时候……”
“我要他死。”兰斯轻轻的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要什么代价?”
“我配得起的代价。您可以在您喜欢的任何时间,把我应得的赏赐给我。有朝一日,我要返回地底,找到达安特家族的故乡,魔风堡,并成为魔风堡的支配者。在那里,我会在安结罗的圣堂内举行黑暗仪式,将达安特家族的血统转化为纯血。我的子孙后世将不必在人类与魔族的夹缝中做出抉择。”
“你要魔风堡。这很好,我刚好有一个人你应该见见。”兰斯走向阿索斯,将右手放在阿索斯肩上。兰斯的精神分支通过右手潜入阿索斯的精神体中,刻下了自己的印记。两人间的从属契约便确立了。
阿索斯的肉翼又缩回体内,外表也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椅子已经被他烧毁,他便垂手站在兰斯面前,像一个真正的奴仆。
“那么大人,现在我又是北风会的议员了。我把瓦勒大人的话转达给您,您可以信任他的好意,因为他把您的一切看做北风会的未来,他不会对您不利的。”阿索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在兰斯面前铺开,是一张芬顿政局图,但北方和西方的部分土地也包含在内,地图上用魔法做过标记“战争就要开始。这次将会是比以往任意一次人类战争更大的战争,因为王权与神权的束缚力已将至历史的最低点,人们已经彻底失去信仰,贵族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已锈蚀。可以预见,这次战争将会摧毁一切。或许整个星棋大陆都将从此倒退至蛮荒时代。”
兰斯不以为然的答道︰“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战争本身是不存在意义的。如果那几位领主大人能够取得共识,将土地分割成人人都可接受的程度,战争就会中止。”
“瓦勒大人认为战争一旦开始,就会依照自身的规律发展。战争是一种狂热者的游戏,与之相比,大人您太冷静,永不冲动,因此您对战争走势的判断难免有所偏差,另外,您掌握的情报与北风会的无法相比,鉴于此,我还是建议您从最坏的结果考虑。”
“所以呢?”
“您需要更大的力量,绝对的,无可匹敌的控制力,超越任意一位领主的军力的约束力那就是人们的信仰。领主征服领土,牧师征服人心。瓦勒大人希望我向您转达,您一直以来,都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不过如今之世,争的就是时机,您必须加快速度了。”
“领主征服领土,牧师征服人心。”兰斯低声重复道。原来瓦勒看出了自己的心机,不愧是当今星落第一阴谋家。只是不知瓦勒最终是支持王权治国,还是支持神权治国?
“如今,各大领主纷纷派遣使者到圣心城参加小公主的成年典礼,要在芬顿最后交际场争夺一番。不过对很多领主来说,这一行为也不过是个幌子,包括芬顿王西德尼三世在内,很多贵族已经暗地里调动了军队,准备突袭自己的目标。克兰和艾哈迈正在各自集结兵力。阿穆尔和温沙事实上已经开战,双方的秘密部队也开始在对方领地捣乱了。塞弗伯爵其人很有野心,倒是出乎世人的预料。根据北风会的情报网得到消息,第二骑士团准备悄悄自荒原公爵的领地绕过温沙,往国内开拔,骑士团事实的领导者,圣骑士佛朗兹已经先行返回芬顿。而由王弟所统率的第四骑士团则前往晨星高原取代第二骑士团的位置。”
“这种大范围调动兵力可谓不智。”兰斯立刻评判道︰“由圣心城到晨星路途遥远,又逢乱世,一路上不知会出什么变故。第四骑士团向来是王室直辖的骑士团,不在圣心城守护国王,又去北方做什么?”
阿索斯道︰“您说得对,大人,西德尼三世此举在军事上实属愚行,似乎其人之政才不过尔尔。不过在政治上,他这样做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知您是否关注过此事︰西德尼三世登基时,王弟托雷正在艾哈迈访问,就地被封为第四骑士团的团长,并受命返回圣心城就任。现在,王弟正一路拖拖拉拉的往回走,又在阿穆尔盘桓。西德尼三世肯把第四骑士团交给他弟弟,合乎芬顿王室自古的传统,让托雷无法拒绝。然而西德尼三世自然会削减第四骑士团的兵力,使托雷无法掌握实际兵权,这也是几百年来的传统了,只是这一回国王做得更彻底,不但暗中消减第四骑士团兵力,还要把王弟发配到北方边疆。只要我们和北方的盟友再弄出一些小矛盾,第四骑士团就要做血祭了。至于第四骑士团抽出来的兵力,自然会编入国王亲卫队,等佛朗兹到圣心城后交给他掌管,也算对荒原公爵一家表达器重。”
兰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一招似拙实巧,十分高明呀。”
“西德尼三世手里很有几个狡诈之徒替他出谋划策的,大人您也要小心啊。您在德容的种种举措早已引起王室注意,前日瓦勒大人曾建言西德尼三世,要他解除对圣神教的禁令,却遭到对方婉拒。瓦勒大人认为,这是王室钳制大人您的伎俩。因为您的神迹无可置疑,势必成为圣神教中兴的源头,再要强行禁止圣神教是逆天之举,必遭失败。但西德尼三世不给圣神教正名,您在短期内也只能做个地方主教,在全国范围而言,缺乏号召力呀。自然您可以靠外交建立威信,取得各地领主的支持,然而那样太浪费时间,就怕来不及。”
兰斯再次点头,他早就思考过西德尼三世为何不解除对圣神教的禁令,原来瓦勒也是同一看法。“我明白,西德尼三世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到圣心城,由他封我为教皇,我再以圣神的名义认可他的王权。这样在外人看来,他就有了圣神的支持,再加上佛朗兹的骑士团,不管领主们如何混战,谁也不敢挑头攻击王室了。芬顿王室的统治可保无恙。而且乱世终结后,教会的权力也依然受到王室制约。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精啊。”
“大人所言甚是。北风会认为,芬顿王朝气数已尽,让它再这样苟延残喘毫无意义。不过,王权这东西虽然只是个虚名,却是必要的虚名,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芬顿王的名义不能用,那就只有向上追述,寻求古时诸位帝王的庇佑了。现在芬顿的各大千年世家,此刻也在往盾牌上刻些古旧的图徽。”
“纪元时代人类联盟的王族徽章,是吧?”
阿索斯没有正面回答兰斯的问题,而是突然转开话题,道︰“主教大人,请您见谅,我们已暗中到克兰城查了您的出身。克兰的几家贵族自古以来就负有保留王族血脉的使命,其中培根家族,也就是主教大人名义上的主家,便是其中一支。因此瓦勒大人怀疑,您极有可能是联盟时代王室的后裔。可惜,希曼公爵已将培根一族屠戮干净,我们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了。大概他自己打算打起人类联盟的大旗。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人们相信谁,谁是真王。民众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期待受骗的群体,只要受骗可以使他们心安的话。”
阿索斯从系在腰带的背囊里取出一只小铁匣,放在桌面上。室内光线昏暗,从铁匣缝隙中透出绿色的微光,照在硬木桌面上,留下发亮的细线。阿索斯又用锐利的指甲挑开袖子的牛皮,从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装著铁匣的钥匙。阿索斯看看兰斯,兰斯略微动了一下下巴,示意阿索斯把铁匣打开。
阿索斯用钥匙旋开了铁匣,随后钥匙便化作灰烬消失了。铁匣里的东西发出的绿光大盛,把整个房间照成了绿色,仿佛被热带雨林重重绿荫透射过来的阳光照耀。阿索斯小心的捧起铁匣,把里面的东西给兰斯看。铁匣里盛满了一种油状液体,光芒就是这液体发出的,液体中有一枚小小的翠绿色的果实,状如人心。液体因晃动产生了波纹,那颗果实仿佛也颤抖起来,像一颗活著的心脏。
那是一颗白树之种。纪元时代伟大的人类联盟王室的象征物之一,曾经绣在人类、矮人、精灵联盟大军的战旗上,跟随著强大的蝎狮骑士一起,越过雄峻的白山与澎湃的织河,飞翔在赤海丘陵红色的土地上空。其后无尽的岁月中,白树与蝎狮便成为人类荣耀的标志,直到分立之战,直到魔神诞生后最后一个千年。
第116章红衣主教鲍利
黑金神甫库迪埃一直在等待兰斯召见他。然而主教回到德容一眨眼已经两个月,却迟迟没有消息。连唆使教民反抗教会的事情也被一笔揭过,当作没发生一样。起初库迪埃觉得兰斯胆小怕事,等到兰斯大张旗鼓开始发展教会,财源广进,库迪埃又自我安慰的认为,教会的迅速发展必让兰斯这么一个没有上层履历的小教士焦头烂额,而不得不求助于自己,可惜,眼见圣神之礼大典日益临近,教会不但没出问题,反而吸收了越来越多的资金与人才,再次让库迪埃失望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黑金神甫的自信心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库迪埃在心底里希望兰斯早日召见自己,这样局势对自己有利,可以卖得更高的价钱,当然最初的反客为主、凌驾于兰斯之上的幻想是不敢有了,但要弄一个大神甫的位置当当总该没有问题吧?但兰斯却仍不给库迪埃这个机会。
最终,黑金神甫决定放下架子,亲自去找兰斯求职。他委托德容商会的熟人贿赂了教会的一名书记,在求见主教者长长的名单中央谋了个位置。经过长达两个星期的等待煎熬后,库迪埃终于见到了兰斯。
主教房间陈设简约,但在具有浓烈的西方风情的前提下,又不失纯芬顿味的高雅和圣洁,像库迪埃这样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经过名家设计,并且造价不菲。在等待了几分钟后,兰斯大主教姗姗来迟,他背后还有一个狂热的女信徒,库迪埃认识,正是自己的私生女克蕾尔。从克蕾尔看待主教大人那种纯净而热切的目光中不难看出,她已经成为这位年轻主教的又一狂热追随者,还是至死不渝的那种。这场面让库迪埃方寸大乱,预先准备好的开场白全都忘记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兰斯自在的落座,克蕾尔在他身后服侍著,投给“库迪埃叔叔”一个“我很幸福”的眼神。兰斯也微笑的看著库迪埃,说道︰“库迪埃神甫,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这次来见我,是准备加入我们德容教会吗?大典在即,我们教会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兰斯毫无忌讳的直率讲话准确的击中了库迪埃的软肋,库迪埃汗如雨下,不自禁的低下头颅,避开兰斯骄傲的视线。要知道库迪埃其人以雄辩著称,擅长绕舌,对方讲话越直接,他反而越不会对付,只能嚅嗫的说︰“主教大人,我……我……”喃喃了半天,头脑一发热,大声说道︰“我库迪埃愿意加入德容新教会,重新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