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讲病,有困难讲困难,别胡猜乱想,没谁要耍弄你,可你提这酒来,人家能说不是拉拉扯扯么?”张炳卿端起酒杯,“不过,这酒我还是给你喝了,可我要说,修湖也不见得就是要命的事,如果让我去,我还很乐意,你攀不攀比我都没关系,这话你信不?”
“啊啊,都让我别胡猜乱想——我现在里外不是人,让聪明人给夹住了,难怪你老弟对我有意见!”‘流浪狗’说,“可不管怎样,我从来就没有对你落井下石过,即使我说过几句废话,那也没打算伤害要你,这得相信我!”
“没什么不信的,我跟你说,我下台不是谁落井下石,这不怪龚淑瑶,与你更没有关系,一切由我自己担待,”张炳卿坦诚地,“但你能够想到,我不会乐意在龚淑瑶手下讨饭吃,迟早得离开这小镇!”
国芬一直没有插言,这时给他们加了两个菜:“你们兄弟慢慢说,慢慢喝,有话别藏着。”
“炳老弟喝酒不行,我请嫂子作陪——”‘流浪狗’端起酒杯却又放下来,“我还得说,炳老弟你绝不能走,能让人说你在小镇站不住脚么?没有的事!林大块一走便没她龚淑瑶的威风,你怕她什么?我明天给你找她去,这镇长她尽管当,但不能欺人太甚!”
“她也没什么欺人太甚的事,我想修湖我自己会去说的,”张炳卿摇着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没想要与谁作对,你也不必为些小事多想!”
“去,我一定得去,这抱不平又我来打,我就不怕这娘们!”当时,‘流浪狗’乘着酒兴,激昂慷慨地与张家人争执了一阵,最后才答应暂不去找龚淑瑶多事,待喝完那些酒,已是后半夜,‘流浪狗’才摇摇晃晃回家去。
[反戈]第二天,张炳卿去上班,一进门便听人说,‘流浪狗’在办公室与龚镇长斗嘴劲,张炳卿在走道边停住脚步。
‘流浪狗’像是占了上风,他简直大义凛然:“...人家没说你坏话,你也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就喜欢说几句直话, 可‘忠言逆耳’讨人嫌,那也没关系,我只求为人处世能够不落井下石...”
龚淑瑶说话倒是心气平和,还似有无奈:“哎呀,你这话说哪里去了?究竟是谁不饶谁?也没见谁在人前人后搬是弄非,说张炳卿坏话的呀!你与张炳卿要好,我知道,你不落井下石,别人也不会!”
‘流浪狗’听着这旁敲侧击的话不肯退让:“这可不是我多事,你心里比我明白,我什么没见过?只是不愿让人耍弄罢了。当年,如果不是我挑肥拣廋,到这时混个团长旅长回家也说不一定,便是到了眼下,我还是那句老话,‘东方不亮西方亮’,这办公室的板凳我坐不了,家里还有间破瓦房——治湖的事我坚决不会去!”
张炳卿觉得再让他们争下去会扯出大麻烦来,便推开办公室的门:“镇长在听流浪哥讲他差点就成了‘红小鬼’的事么——别扯那么远,也别信那许多吧!”
龚淑瑶见张炳卿进来,不由生出警觉:“张队长你——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实在弄不明白,流浪哥怎么会突然对我生出那大的意见!”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生什么意见了?你镇长听便听,不听便不听,不干我的事,”‘流浪狗’起身欲走,因为昨晚上张炳卿坚决不主张他多事,“你们的事你们说去吧!”
“何必这样说话?”张炳卿拉住‘流浪狗’,“你有困难尽可以向领导反应,能解决的自然会解决,就事论事,你东扯西拉作什么!”
‘流浪狗’不肯坐下来,龚淑瑶却断定‘流浪狗’与张炳卿在背后已经有过接触,她不动声色,依然平静:“刚才这话可不是我提起来的,流浪哥你可以请张队长给评评理,最近这个多月来,我究竟做了哪些不公道的事,说了哪些不公道的话?都尽管说!至于去不去治湖,你有病,我多次向上级反映过,在没有决定之前,谁都应该作好服从组织调配的思想准备,我也一样!”
龚淑瑶这话说得圆滑,张炳卿不想正面反应。
[心语]‘流浪狗’则感到龚淑瑶实在太狡猾:你明明是拿治湖的事要挟我、拉拢我,这会儿却说得像是我在无事生非,真叫踢破人的卵子还不让他出声!
“我只是不知道卖乖弄巧——”‘流浪狗’坐下,又突然身子一挺站起,“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你这镇长!”
“ 你是说我想当镇长了!那你要怎样?”龚淑瑶望了张炳卿一眼,便开始收捡桌面上的东西,“你说吧,你往下说好了...我听着!”
“我已经说了,你能把我怎样!”‘流浪狗’口气虽然强硬,但锋芒已挫,“大不了你叫我滚蛋...”
“你少说两句不行?”张炳卿把‘流浪狗’按到座位上;转身劝导龚淑瑶;“有话也别急着一时么...”
“张队长,你大概不会认为这镇长是我争着要当的吧?我相信你不会!”龚淑瑶把抽屉推关,锁上了,突然,她将手上的钥匙朝书案上重重一压,“当初我一再推却,现时也只等有人来接手,我知道自己没水平...这镇长谁想当谁就当好了!”
说完,龚淑瑶夺路出门,气冲冲回她楼上的房子里去了。
[发泼]张炳卿没能拦住龚淑瑶,“这是干什么呢?你们...”
事情弄成这样,‘流浪狗’不免显出尴尬。张炳卿扫了他一眼,不无抱怨地:“让你别说,你偏要说,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听张炳卿这话,‘流浪狗’觉得是拿他撒气,便回了一句:“你以为她那话就不是冲着你来的...”
‘流浪狗’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