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多谢小师傅!”
“不必客气。”
和尚笑容可掬地眨眨眼,”叫我净云就行。”
杨砚青随后跟着净云和尚来到一侧院内,在轻手轻脚进了屋子后杨砚青见南北两间房都敞着门,月光下果然看到房内都是一排大通铺,上面并排躺了十多人。
在迈进南头这间屋后,杨砚青紧张得心都悬到嗓子眼儿,就连净云和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也没听见,杨砚青就只盯着那些正睡觉和尚们挨个看过去找着墨踪的身影,最后看到睡在床尾的一个人的侧脸,正是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杨砚青瞬间忘了呼吸,一步步走去床尾静静看着墨踪,看着墨踪原本一头银发此时已经剃光,杨砚青的眼泪霎那流了下来。
“施主?”
净云和尚走到杨砚青身旁轻轻摇了下他胳膊,“床尾地方太窄且被子也不够用。。。。。。施主还是随我睡在北头跟我盖一个。。。。。。”
“无碍。”
杨砚青这才回过神听到净云和尚的话,连忙抹下眼角悄声道:“我就睡在这儿,盖着外衫就行。”
净云和尚低头看到了正熟睡的墨踪,恍然大悟,“好,施主和友人睡一处倒方便叙旧。”
净云和尚走后杨砚青又连忙看向墨踪,见他依旧闭着眼似没听到任何响动,杨砚青随后蹑手蹑脚爬上了床,枕着包袱侧身躺下了,之后就再也闭不上眼,一个是怎么看墨踪都看不够,另一个也生怕一觉醒来墨踪就会消失不见。
此时兴奋过头的杨砚青自然也忘了墨踪耳力惊人,早在其迈进院子那一刻,光是熟悉的脚步声便已飞进了墨踪耳中。
眼巴巴瞧着墨踪的杨砚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对方,下一刻却突然发现墨踪竟然和身旁的和尚盖着同一个被子。
杨砚青:“。。。。。。”
杨砚青腾地坐起身,还看到墨踪身旁那个和尚正侧身躺着面冲着墨踪,鼻尖的呼吸肯定吹到了墨踪侧脸上,杨砚青的心像猛然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但随后他又发现应该是寺庙被褥紧缺,此时榻上的人竟都是两三人同盖一张被子。。。。。。
杨砚青暗骂自己一句后又躺下了,心说佛门圣地自己瞎琢磨什么呢!想着想着杨砚青的嘴角竟扬了起来,不由自主伸手过去想拽出墨踪塞在身下的被子。
仨人盖一个被子也行吧。。。。。。
却不料墨踪跟块石头似的,杨砚青根本就扯不出来。
杨砚青:“。。。。。。”
杨砚青随后一咬牙突然轻轻推了下墨踪,又趴在他耳边悄声唤道:“夫人?是我,青儿。”
只见墨踪呼吸依旧平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杨砚青此时才想起墨踪是习武之人,自己又推又说话的,墨踪怎么也能听到了,肯定是故意不愿睁眼罢了。。。。。。
杨砚青心里倏然一沉,下一刻也不管墨踪愿不愿意,立马又凑上两分,嘴唇恨不能贴上墨踪的耳朵,眼泪不由自主再次流出来:
“对不起夫人,是我错怪你了,我当初不该冷落你,更不该说出让你伤心的话,都是我不好,夫人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千万别离开我,好不好?”
柔美月色下杨砚青见墨踪的脸庞异常冰冷,就连睫毛都像被冻住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似根本就听不到他讲话。。。。。。
“夫人,我们不是说好在把族内事安顿好后就一起云游天下,执笔泼墨于山水间?”
杨砚青的心头已寒风刺骨,身子似也被一点点冻住,却仍念叨着:
“我都想好了,到时寻一个夫人喜欢的地方,咱俩就长久住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一起养上一头小白猪,如何?”
杨砚青见墨踪仍旧纹丝未动根本不理自己,杨砚青鼻子一酸眼泪遽然断了线,此时他才深深感受到了恐惧。。。。。。
吓得已浑身发抖的杨砚青立刻抬起胳膊隔着被子刚一搂住墨踪要再开口说话,却见墨踪竟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且还和身旁那个和尚面对面躺着,把冰冷的后背留给了自己。。。。。。
杨砚青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扯过衣衫盖住脑袋呜咽地哭出声,他多希望墨踪此时能斥骂他,甚至对他动手,但就是千万别对他视而不见,这才是最致命,最让他心碎的。。。。。。
天道好轮回,杨砚青此时算深刻体会到自己当初对墨踪视而不见时墨踪的心有多痛苦,多难过。。。。。。
抽抽噎噎的杨砚青在好不容易控制住眼泪后,又掀开衣衫看了眼墨踪,见他依旧背对自己,冰冷的后背竟就像难以逾越的雪山,也像逃不过的命运,更像铁打的历史轨迹,渺小的杨砚青又一次沉浸在巨大悲痛里,如一条死不瞑目的鱼般一直睁眼到了天亮。。。。。。
昏昏沉沉的杨砚青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睡着了,一想起昨夜的事,痛心入骨的悲伤再次席卷而至,杨砚青扯过被子盖住头又哭起来,甚至想躺床上干脆等死算了。
不过哭了两鼻子后杨砚青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激动得自说自话,“是他给我盖的被子?!”
杨砚青边说边跳下床抓起外衫就朝屋外跑去,在寺里足足转了两圈才好不容易在伙房里找到了竟在生火做饭的墨踪。
杨砚青一脸灿烂冲了过去,蓦地蹲在墨踪身边用肩膀暧昧地撞了下墨踪的肩头,“夫人,我帮你一起烧饭。”
墨踪轻轻转头看了眼杨砚青,竟冲他莞尔一笑,“这位施主认错人了,贫僧山寂并不认识施主。”